2005-03-24 20:54:57fianse

gossip:於是我用微笑來哭泣

「當你無法逃避又得事事仰賴他人的時候,你只好學會用微笑哭泣。」

這是某部西班牙電影的台詞。

我一直害怕一件事。害怕學生看見我微笑裡的哀傷。害怕他們讀出我笑容的背後是藏不住的疲累和無助。

「老師,你又遲到了!」學生笑著對我說,我也笑笑地回應他們。「實在對不起,因為老師一直在處理我班上的事。」學生好奇地問我,到底在處理什麼事呢?「老師,你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我才想起我還沒吃午飯,而此刻已將近下午四點。

「對了,小老師,可不可以幫老師去買一杯飲料。老師到現在還沒吃飯,麻煩妳,好嗎?」

一面上課的同時,我一面回想今天我處理班務的方式到底恰不恰當?紛雜的思緒干擾著我上課的內容。忽然我停住了課程,向全班同學道歉:「對不起,今天的上課品質,真的不是很好,老師沒想到處理情緒是這麼費勁。」

我猛然想起這幾天和一位家長的談話,家長要求我好好管教她的孩子,言下之意是要我好好處罰學生。我對她說,我不能這麼做,而且教育當局也明確規定老師不能這麼做,但輔導學生是我的責任與義務,我不會用「不能體罰」作為我不輔導學生的藉口,但我也坦白對家長說,我每週三十堂課(因為我是全校唯一的公民老師,也許是基於責任感,我覺得捨我其誰,於是就盡量滿足各方的需求),又身兼福利社經理與班級導師的情況下,我依然在設法盡力去照顧每個孩子。(例如,上週六早上,我特別找了班上幾位打掃認真的小男生一起吃摩斯漢堡,作為鼓勵。不過這件事我沒告訴那位家長,只是在心裡想著。)每當學生犯錯,我都試著花時間和他們談話,聽聽他們的答辯和其他人的說法,但,每堂下課的十分鐘,我都利用了,仍然搞不定。甚至,這個禮拜,我也好幾天忙得忘記吃午餐或早餐。

我一直想找出一種既優雅又能確致效率的班級經營方式。顯然,我還沒找到。我沒有力氣去答辯教師需不需要合理教學資源的議題,也全力支持禁絕體罰的友善校園,可是到底有沒有人可以來讓我依靠一下,告訴我如何在繁忙的課務以及有限的時間下做好輔導。或者告訴我,那裡可以買到一本「十分鐘的輔導技巧」的書。不要只是恐嚇教師:什麼不能做、不要做什麼。

人們說,偌大的學校竟然只有一位公民老師,實在不可思議,這其實是課程結構的問題,其他人也許不同意,因為與其說是課程結構的窘境,不如說是「考試領導教學」的弊病、或者是重理工輕人文的社會功利取向,但這些問題與批判到底幫助了我什麼?

在這之前,我只能自力救濟--忙碌地穿梭在校園當中,盡力讓自己的精力專注在學生身上。

只是,偶爾看見社會大眾對於國中小教師的不諒解與嚴竣批判時,我們只能用微笑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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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奇(對著螢幕,向女生解釋他拍攝的錄影帶畫面):

「當時再過一分鐘就下雪了,就是那些日子裡的一天。空氣中充滿靜電,你幾乎可以聽到,對不對?那個塑膠袋,彷彿跟著我跳舞,像個小孩求我陪他玩。歷時大概15分鐘。那天我了解到事物背後自有生命,有一股不可思議、美好的力量,讓我明白再也沒什麼好害怕。拍錄影帶沒什麼,只是讓我去記住,而我很想記住這些……有時候,世間充滿了如許的美,讓我覺得整個人簡直承受不了,好像我的心都要裂開了。」

美國心玫瑰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