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4-09 10:47:55李喆

民報【專文】聆聽國立台灣交響樂團演出台灣作曲家作品有感 台灣最在地的聲音,最親切的世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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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假應林衡哲醫師的邀請,暫時放下手邊正在趕的博士論文,飛到新加坡跟他一起聆聽國立台灣交響樂團(NTSO)一連二天在新加坡的演出。

先約略簡介一下這二天的音樂會曲目和自己的一些心得。

4/2號由作曲家錢南章的《龍舞》拉開序幕,接下來由老字號的陳中申老師登場演出馬水龍老師的《梆笛協奏曲》,下半場的曲目是布拉姆斯第一號交響樂。

4/3號的開場是作曲家鐘躍光的《節慶》,重頭戲由曾宇謙演出蕭泰然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下半場結尾是貝多芬第七號交響樂。

不難發現兩場音樂會有個共同的主題就是「慶典」,也許是策劃人希望除了向新加坡的樂迷介詔台灣作曲家的作品之外,也希望聽眾是一種參加”節慶”的方式來參與音樂會。

貝多芬第七交響曲因為日劇《交響情人夢》大受歡迎,本身就是一首就很討喜的名曲,共有四個樂章,歡樂的主題在第一樂章就出現,到第四章達到最高點;布拉姆斯因為太崇拜貝多芬,自己的第一首交響曲寫了21年,結果還被笑說是貝多芬交響曲第十,可見崇拜一個人是要有限度的,每個人最終還是要走出屬於一條自己的路。

我所知的小提琴協奏曲表現方式約略分成二類,一種是像《貝多芬小提琴協琴曲》那樣,小提琴的部分在樂曲開始後一分多鐘才會出場,整個樂團從開始就一直鋪陳等待主角的出場;相反的,《孟德爾頌小提琴協琴曲》主角三秒內就要出場,這二種不同的曲風想必會給演出者帶來不同的感受。

《蕭泰然D調小提琴協琴曲》屬於後者,主題大概15秒出場,曾宇謙不愧是2015年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大賽銀牌得主(金牌從缺),開頭讓我都快流淚了。但是坦白說,我覺得曾宇謙自己對這首曲子應該也有些疑問,他的音樂技巧無話可說,但對蕭泰然老師的音樂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理解和吸收。

蕭泰然的音樂特色結合了浪漫派和國民樂派,因為長期留日,音樂裡存在一種情感,拼了命的溫柔,聽音樂卻好像在觀看經典日劇一樣,拼了命的認真與付出,另外要理解蕭泰然的音樂,不能不了解蕭老師的生平與他的宗教信仰。

蕭泰然老師自己講過:
金銀我攏無,只有將我所有的給恁─就是我的音樂

這種精神超越了音樂本身,而進入宗教家的情懷。
知名的作曲家金希文曾經評論:「蕭泰然教授的宗教音樂是他心目中最愛,特別是為了教會詩班所譜的合唱曲,在那些作品當中,沒有蕭邦和拉赫曼尼諾夫的影子,純粹是蕭泰然自己的聲音。」

我自己也覺得蕭泰然老師的小品最能代表蕭老師的人文關懷,甚至問過蕭老師本人,有沒有為了什麼人寫過什麼作品?蕭老師靦腆的回答:「有啊!我太太。」(這首曲子是什麼?有點想知道!)

音樂會結束後的隔天,林醫師邀請曾宇謙跟我們一起吃新加坡有名的海南雞飯,非常美味可口。

近距離觀察曾宇謙,他的脖子有一大塊因為長時間練琴而留下來的明顯瘀青,馬上讓我聯想到陳凱歌的著名電影《和你在一起》,男主角因不滿父親擅自將自己的指導老師從江老師(單身有才華但不得志的音樂老師,王志文飾演)換成余教授(著名的音樂系教授,導演自己下來演),一氣之下將自己最心愛的小提琴賣掉,而且叛逆的對余教授說:「我不會拉小提琴。」

余教授用一種手術刀般的眼神看了一下他的脖子,回了一句。「你會拉小提琴。」反而對眼前這位叛逆的少年充滿了好奇心。

曾宇謙給我的感覺是氣質不凡,長相俊美,說話語調慢慢的,不慌不忙,就像夜空的流星,無聲卻令人無法忽略。他自己也有電影的演出經驗,在電影《皮克青春》裡他飾演一位叛逆的少年小提琴天才,但是音樂之路卻一度被爺爺(一位耳鼻喉科醫生,石峰飾演)硬生生擋了下來,這位典型的東方大家長,專制、霸道,視病如親,卻疏離而且傷害了自己的家人。

台灣的家長常常有替小孩子決定未來之路的習慣,愈厲害的家長愈有這方面的問題,連蕭泰然老師的父親(也是位醫生)當年都期望他的長子要成為醫生,要不是蕭泰然老師的音樂老師親自去說服蕭爺爺,我們就少了很多珍貴的音樂。

結語

雜七雜八的說了這麼多,我覺得要將台灣文化推向國際舞台的最佳路徑之一是請文化部想辦法讓曾宇謙學他的學長陳銳在諾貝爾獎的頒獎典禮上演出一、二首台灣作曲家的作品,而不是花二、三億辦《夢想家》之類華而不實的煙火式表演。

而且我覺得蕭泰然老師的小提琴小品就是最佳的曲目,蕭老師音樂上的親切感是世界性的,外國人就算是第一次聽也一定能深刻體會到這是來自台灣的聲音。

曾宇謙在飯局裡有說到,他跟NSO(呂紹嘉老師指導)的合作就是典型的音樂會節目,比較中規中矩;但是他跟莊東杰今年在高雄的228音樂會,他感受到非常强烈的聽眾熱情,他這輩子在音樂會還沒聽過這麼多的尖叫聲。

最後借用林醫師常說的一句語:「政治使人分裂,但文化使人結合」。

2016年的新政府馬上就要上台,除了拼經濟,我們能不能也拼「文化」,真正要超越藍綠,不會是選舉的政治語言或是在造勢場合喊隨便喊幾句口號,而是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有個共同的目標一起去努力推動,期待有一天曾宇謙能在諾貝爾頒獎典禮上演出台灣作曲家的作品。

演出時間:2016年4月2號、4 月3 號
地點:新加坡維多利亞音樂廳(Victoria Concert Hall)
樂團:國立台灣交響樂團(NTSO)
指揮:簡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