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町靈泉傳說] 30.大台北連續殺人事件
30.大台北連續殺人事件
作者: 冷擎
「先跟著我走,不要問為什麼。」
K市長,張局長跟著特別探員Roger在市政府頂樓走來走去。Roger看著自己手錶表面,上頭有幾個紅點散佈。
終於,繞來繞去,手錶上面一片黑色,沒有紅點了,他才停下來。
「我們的對手,吉爾伽美什,具有聯網掃描監控攝影機的能力,所以,要找個他看不到,也聽不見的地方來談對付他的方法。」
停下來之後,他又掏出粉筆,在地上畫了一個叉叉。
「這裡是他監控的死角。」
聽口音是美籍華裔吧?
「Roger,我就不跟你寒暄了…你剛才說,死幾百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市長,勸你還是耐住性子,讓我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你們…喔,不,應該說是我們的對手,是當前世界最強的人工智慧。」
「賓拉登…你記得嗎?」
K市長雙手抱胸,點點頭,表情卻是「你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的疑惑,想吐槽幾句,卻欲言又止。
「賓拉登躲在這世界的哪一個角落,FBI,CIA,甚至英,法,德乃至於以色列的情報網,完全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有一組天才科學家來提案,想法很瘋狂,也很簡單—就這個。」他揚了揚手上的手機:「提案的內容,就是用超級電腦搭配人工智慧,掃描全世界連網的電子裝置裡面的影片、照片,找出賓拉登的蹤跡。」
「獵殺賓拉登的人工智慧,代號就叫做:吉爾伽美什。」
「這事情我聽說過…所以,追捕賓拉登的人工智慧,跑來台北殺人了嗎?」
「科學家所謂『機器人三定律』,第一條不就是:『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坐視人類受到傷害』嗎?」
「不全然是…賓拉登死後,這群天才科學家之中,最激進的一個,名字叫做『鐘本聰』的,回到台灣…」
「『鐘本聰』?他是虛擬貨幣—痞特幣的創世人,對吧?」K市長轉頭問張局長。
「報告,是!」
「痞特幣詐騙,洗錢的案子近年數量有持續攀升的現象,這個名字我們特別熟悉。」
「那麽,你們知道,鐘本聰後來去哪裡了嗎?」Roger問。
K市長轉頭看著張局長,意思是,你知道嗎?
「報告,他消失了。」
「消失前,只是在網路上留下這麼一句話:『我要去做另外一件我更感興趣的事情了。』」
「吉爾伽美什這個人工智慧,擅長從影像資料,網路文字裡面分析,破解密碼,古代文字…甚至,就我們臥底探員所回報,已經破譯,並且能夠使用古代咒語…還有科學尚且無法解釋的上古法器,神秘儀式…」
「等等,Roger,你會不會跑題了呢?」
「鐘本聰是一個人,吉爾伽美什是一套軟體,你說明得很清楚,可是我越聽越模糊。」
「死幾百人的事情,我急著想知道…不然,你在這邊跟我們張局長把故事講完,我沒那麼多時間…」
說著,轉身就走。
「大西文教基金會,母女跳河自殺案,負責員警車禍,真的是偶然的不幸嗎?」
K市長停下腳步。
「最近警察局的電腦系統,動不動就有資料檔案消失,也是偶發事件?」
「還有,你確定,一個動不動就資料消失的系統,所計算出來的失踨人口的統計,是正確的嗎?」
「你在暗示什麼?」轉身走回來,K市長還是吃下了Roger拋出來的餌:「失蹤人口?」
「鐘本聰把自己的大腦,運用『腦機接口』的技術,直接與吉爾伽美什連結,所以,他有能力隨時修改任何連網電腦的資料…」
「那些失踨人口的報案紀錄,無緣無故就被他偷偷刪掉…所以…已經失蹤幾百人了,你們都還麻木不仁。」
「屍體呢?幾百人的屍體哪是那麼容易就處理掉的!」張局長反駁道:「難道你掌握了什麼證據?」
「犯罪現場在哪裡?」
Roger歎了一口氣:「很遺憾,我們的臥底探員死了,沒能把犯罪地點的GPS座標送出來。」
「這也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我需要你們的協助…吉爾伽美什流落在外的原始程式碼要進行回收處理。」
「Roger,對於市民有利的事情,我們當然會協助。但是,要合作,得要先有互信吧?」
「這一切口說無憑,FBI不會就這樣派你空手來吧?」
K市長精明地反問。
Roger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張紙,裡面滿滿是手抄的名字,遞給K市長。
「不要經過任何電子裝置,想辦法查查看,名單上的人,有多久沒跟家裡面聯絡了?」
盯著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一向強於排除問題的K市長,有那麼一瞬間恍惚了。
「你這張名單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台北史上規模最大的連續殺人案了!」
鐘本聰躲藏在哪裡?
究竟秘密在進行什麼樣的勾當?
頑固又強硬的執行荒謬的想法,草菅人命只為了那聽起來非常可笑的理想…
變態的天才,絕對比起有勇無謀的殺人魔更危險…
在這價值觀扭曲的世道上,還有什麼惡行是他感興趣,而且要用殺掉幾百條人命的代價來換取的呢?
K市長不停用手撓頭髮…這麼大的案子,動機令他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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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半天,他們發現,死去的蕭佑銘警官留下的資料真的不多。
「偉翔,人命關天,警方辦案不會那麼草率,該查的都按照程序查過了。」李友福翻開一份文件,指著上面的程序:「蕭警官家人,他隨身的手機,能放資料的隨身碟都查過了,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的死跟他調查的『大西文教基金會』有關。」
接過了文件,偉翔又翻了幾頁:「按照這紀錄來看,蕭警官是被酒駕的大卡車司機撞死的…可是,車禍時間是早上11:00。」
他放下文件,看著李友福:「有誰會在早上11:00喝個爛醉呢?你們不覺得可疑嗎?」
「可疑啊!」
「但你看後面這邊有司機的口供,他承認自己吃了早餐後就開始喝酒…。」
「只能說,天底下什麼人都有。」
司機提到的,車禍發生地點…市郊的老舊工業區…這地方我去過幾次,之前有幾個物件在那邊求售。
「友福兄,你說死者的鬼魂,會不會在車禍地點附近遊蕩徘徊呢?」
「欸,三更半夜講這個,再怎麼大膽心裡面也會發毛欸!」
「如果仙姑說的是真的,我注定是『日審陽,夜判陰』的靈異體質…是不是我在車禍地點附近過夜,蕭警官會自己來找我?」
李友福徹底懵了。
他放下手上的卷宗,不可置信地看著偉翔。
然後他緩緩搖頭:「半夜不睡覺,陪你來警察局翻公文我還做得到。」
「但是,去車禍現場睡覺,等蕭警官來托夢…這…實在太誇張了。」
「恕不奉陪!」
****
時間回溯到張獻忠開車撞死姚晦的兩天前。
高中時代參觀「煙毒勒戒所」的經歷,此刻一幕幕浮現在姚晦眼前。
勒戒所裡,都是深陷在毒癮之中,無法自拔的人。
他們有些人的雙眼發亮,表情充滿幸福,因為大腦裡面滿是幻覺。
有些人毒癮發作,痛苦地捶胸頓足,甚至拼命用頭撞牆,以為這樣可以緩解幻覺消失之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有些人的四肢被綁在床上,拼命掙扎吼叫,祈求周遭的人好心再給他一點點毒品嚐嚐…只要再一點點就好。
那時候她還不明白,只祈求這趟採訪的旅程趕快結束,勒戒所裡面跟本就是地獄,人類能夠自虐到如何想像不到到境地,這裡都能看到。
她發誓,這一輩子絕對不要碰毒品。
可小小年紀的她,並不知道該去防備,這世界上有著比毒品更讓人上癮,更能在大腦裡誘發幻覺的東西—
那就是愛情。
沒想到,有這麼一天,自己竟然搬進了這個名之為「愛情」的煙毒勒戒所。
姚晦從來不認為自己懂什麼哲學…
被浸泡在愛情裡,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她即使再笨,也逐漸明白,愛情絕對是比毒癮還可怕上一千倍的東西…
頓悟的這一刻,她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可是,她仍像是被勒戒的病患那樣,不惜哭鬧嚎叫,千方百計企圖貪求額外多一點點的愛情,只要再一點點就好。
可是,當「替代品」三個字猛然蹦現在腦海中的時候,她卻又像吸毒者聽到有人喊「警察來了!」的反應—
沒命沒方向拔腿就逃。
跑到跑不動了,才開始想:我到底在做什麼?
嚇!
姚晦猛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已經早上5:00多。
再睡也無濟於事,烏琳達已經連續兩天沒有托夢了…
女性的疑心…婷婷姐說,烏琳達要光天不能再愛別人…會不會,烏琳達冥冥之中,在某個角落裡,妒忌著自己跟光天之間,那激烈增長的愛苗呢?
她摸摸心口,不諱言,她也嫉妒烏琳達…嫉妒光天為什麼把全部的愛都給她?
如果能的話,說不定她也會像雯那樣,把三十萬摔在烏琳達面前,略狠話說:「離光天遠一點!」
三十萬?
她趕忙起床,從姚媽拜神的神桌底下搬出一疊冥紙…額…不知道這一疊在陰間值多少錢呢?
不管,先燒給她吧!
她又笨手笨腳地拉開咖啡館的鐵門,把門口牆邊的金紙桶拉出來。
燒金紙這件事情還是熟練的,姚媽每次燒,她有空也會幫忙。
望著熊熊的火光,十分鐘之前還信誓旦旦要發狠對烏琳達放話:「給我離光天遠一點」的她,現在又軟弱了。
我不是那種個性啊!
剛剛那一股無由來的妒忌之火,現在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想想有點不應該,對孤魂野鬼的烏琳達這麼殘忍。
「琳,可以這樣稱呼妳嗎?」
「喏!這些妳先拿去用吧…不夠的話,再托夢給我。」
她又折了一疊冥紙,讓火勢大一點:
「如果妳的心願是,希望光天一輩子不要愛別人…我…雖然會很難過…」
「本來一時衝動也是想要塞錢來阻止妳的…可是,雯塞錢要我離豪傑遠一點的時候,我真的很受傷…」
「妳一定也很想念光天吧?」
「不瞞妳說,我對他也很有感覺…很好笑喔,是那種認識了幾百年的熟悉感…」
「琳,我這個人很不懂該怎樣處理人際關係…我很擔心,這樣繼續下去,妳也會像雯那樣恨我…」
「我真的很希望,如果能在夢裡面跟妳聊天,這樣我們可以交換心情…」
「啪!」清脆的一聲響,伴隨著後背挨巴掌的劇痛。
「哇!好痛啊!」
「媽!妳幹麼打我啊!痛死了。」
「夭壽死小孩,七早八早起來燒金紙,妳是要詛咒誰啊!」姚媽手插腰咒罵,正準備要繼續罵,突然臉色一變,滿臉堆笑,對著姚晦身後打招呼:「光天,你來的真早,先等我一下啊,我馬上去準備早餐。」
姚媽又小聲罵了姚晦幾句,要她趕快把金紙桶收好,才又轉怒為喜,高高興興進去張羅早餐。
「妳看起來有心事?」光天沒急著去整理攤位,關心地想牽著姚晦的手,不過她躲開了。
光天倒沒有錯愕,仍然是「我愛你不需要妳同意」的神情:「說來聽聽?」
「整理不出頭緒也沒關係,烏琳達也是這樣的個性。」
梆!他這句話不經意地敲響了「替代品」的警鐘。
本來猶疑著,幾乎放棄掙扎,就要放任自己再吸一口愛情的毒,讓自己沉溺在美好想像裡面的她,突然間神智四散奔逃。
「不知道,我有點亂,什麼都不知道。」
「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扔下一句無厘頭的話,她低著頭,神情落寞地閃過光天的身邊,躲進房間裡。
心酸,心痛的感覺佈滿全身,她索性坐在床上,把頭悶在膝蓋上,用力大哭。
這一次她終於弄清楚了,她哭是因為她發現,自己活得很窩囊。
光天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找尋烏琳達的影子。
而自己則像是一個沒有名分的第三者,只是貪圖又克制不住那愛情的毒,才一口又一口地吸著。
這怎麼可能會有好的結局呢?
不都是在被罵活該,被罵天真,還有被冠上不知廉恥的罪名之後,過著暗無天日的淒苦生活嗎?
姚晦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姚媽未婚懷孕,明知自己是第三者,還是斷然生下她,與自己的父母親斷絕關係,辛辛苦苦扶養她長大。
她從來都不知道父親是誰,姚媽不肯說。
姚媽也不會因為姚晦一直問就哭訴自己悲慘的遭遇。她感覺,姚媽鐵了心,那段愛情就歡喜做,甘願受…也就是這樣,姚晦理解,姚媽對那段錯愛,無怨無悔。
如果自己跟光天繼續下去,或許也真能以烏琳達的替代品跟他在一起…但是,這樣好嗎?
我會不會步上媽媽的後塵,生一個小姚晦,跟著自己姓姚?
哎…
我想讓感覺放縱,跟著感情走,跟光天好好愛一場…可是,明明結局是不好的,繼續走下去…眼前的姚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分開幾天吧?
冷靜下來,解決不了就拖,拖不了就躲,拖一陣,躲一陣子再說。
我也只會這一招了。
那些什麼「面對現實」,「不要逃避」的韓劇劇情,需要很強大的內心去承受。
我真的沒辦法做到…
只有拖延、逃跑最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