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玦] 42. 混亂的日蝕鬧劇
作者: 冷擎
42. 混亂的日蝕鬧劇
「我回來了!」剛踏進宿舍,李淳風禮貌地叫了一聲。
「回來了是嗎?」梟解語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淳風剎那間像是一隻被嚇到的貓,整個人跳起了一尺高,急急忙忙回身站好。
不過看梟解語似乎也是剛剛從外面回來,模樣還很狼狽,連忙關心問:「妳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後面?咦?妳身上怎麼都是雜草?還有蜘蛛網?全身上下都弄髒了?」
廢話!本姑娘躲在暗處為了監視你們倆,費了多大功夫你知道嗎?
不過沒關係,郡主有郡主的器量與做法,這筆帳先記著,先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對賀若不規矩?
「蠢牛,你聞聞看他身上有甚麼味道?」
「解語,風哥身上很香,這是女人香水的味道。」什缽苾認真地上上下下聞了幾遍,肯定地回答。
「很好!你再聞聞他手掌心還有手背,看看有沒有甚麼味道?」哼,你身上沾著的是賀若的香水,這個本姑娘不用想也知道,但是重點是,你如果偷摸她,你的手上就會有香水的味道…
哼哼!就算本姑娘手上的九曲龍尾一輩子解不開,本姑娘也要剁了你這雙催花辣手!
什缽苾抓起了李淳風的手用力聞,左手聞完換右手,右手聞完又換回左手,來回三遍之後,他抓抓頭回答:「解語,沒甚麼味道欸!有一點點鐵味,可能是剛才開門抓門把的關係?」
看來閹割動物的符咒有效!
「是嗎?你再聞聞他的臉。」一點也沒管自己身上髒兮兮的雜草、蜘蛛網、塵土等等,梟解語繼續命令道。
「臉上都只有土味,風哥,你是不是去甚麼地方讓沙子吹啊?」什缽苾滿臉困惑地問。
「就是剛才上城牆陪賀若姑娘看夕陽,風大,沙子多,我站在上風處給賀若姑娘擋風,當然會滿臉沙土啊!」李淳風轉身走到床邊,取下了毛巾,在床邊的水盆裡面洗了一下,把自己的臉擦乾淨了,擦著擦著,瞅見梟解語正怒氣沖沖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著他。
不好!有殺氣!
「唉唷!嗚哇!」連續幾聲慘叫,被結結實實一拳打在肚子上,然後又是一腳踹在屁股上,直接把李淳風踹飛到床上趴著,大概摔重了,不停掙扎但卻無力爬起來。
「砰!砰!」梟解語摔了兩扇門,留下錯愕的什缽苾與躺在床上喘著大氣的李淳風自顧自地回房去了。
看甚麼夕陽?
本姑娘帶著小色狼從長安一路到太原,夕陽都看到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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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二郎就是妳的救命恩人?就是妳心心念念的那個白馬王子?」梳妝台前的梟解語正在化妝,同時也向一旁的李淳風透露了這個事實。
一時之間李淳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也不能說是說不出話,而是不知道該說甚麼好。
難怪梟蠻子一早起來就化妝,原來是今天的「日蝕決鬥」是二郎主持的。
驚訝過後,旋即而來的是一陣忌妒與心酸,如果白馬王子還只是在夢裡面,那麼梟蠻子整天作這夢,自己也不會吃醋。可是一旦夢境變成了現實,真的有那麼一個白馬王子的存在,而且各方面的條件都比自己好上千百倍,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也是,喜歡梟蠻子根本就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還說梟蠻子在做夢,真正在作夢的人是你自己吧!
「你看我妝化這樣好不好看?」沒理會慘綠少年的李淳風正在內心世界撿拾碎了一地的心,她轉過來問他,開心的笑靨此刻根本像是巨鎚狠狠地鎚打著他的感情。
「呃…好看,我覺得很好看…我有點不舒服,先出去一下。」不知怎麼地,突然間覺得很想嘔吐,很想哭,又很想摔東西,他走出來到外面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快點恢復過來,以免梟蠻子起疑,又要問東問西。
「日蝕決鬥」的地點選擇在晉陽宮的日晷台。
晉陽宮是當今皇上在太原的行宮,實際上也是一個巨大的糧倉與兵器庫,李淵是晉陽宮的大總管,而裴寂是晉陽宮的副總管。
想當然耳,大總管與副總管兩個人靠山吃山,盡是把晉陽宮裡面好的值錢的都拿來自己享受。
圍繞著日晷儀,搭起了許多具有遮陰棚的台子,每個台子上面都還供應著各種酒食,最大的一個台子上面還有歌舞表演。從這歌舞昇平的場面看來李淵真的信了梟解語說的再過幾年就要改朝換代的說法,沒怎麼打算去救即將要大難當頭的皇上了。
「你們看好了,那邊那兩個穿道士服裝的,一男一女,聽我暗號就動手!」裴寂悄悄帶了一群刀斧手,埋伏在最大的舞台下方,透過遮掩的布幕縫隙指著遠方的李淳風與梟解語。
幾個刀斧手的頭領都看過,也認清人臉了,裴寂才從舞台的後方出去,走到舞台上方跟李淵耳語說道:「王爺,屬下查清楚了,那個鬼谷子就是李淳風,而芙蓉子就是從長安逃出來的刀人梟解語,這兩個人都是朝廷要捉拿的逃犯!」
「你所言屬實?」本來看著歌舞表演的李淵,被嚇得魂不附體,拉住裴寂的手臂急著問:「可是現在大家都等著看鬼谷子…應該是李淳風還有法琳道人的日蝕預言是否是真的,這麼多人的情況下,該怎麼收拾殘局呢?」
方案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啟稟王爺,依我看來,這事情不難處理…我們先看看李淳風預言的日蝕時間是否準確?如果不準,表示他根本就是來詐騙王爺的,屬下立刻讓刀斧手衝出來把他亂刀分屍。」
呣…這樣可以,殺了朝廷逃犯,不但沒罪,可能還可以領賞,不過萬一李淳風真的能準確預言日蝕的時間呢?李淵皺眉沉吟不語。裴寂畢竟是老心腹了,知道主子還等著下半段呢!於是繼續說道:「如果那小子的預言真的準了,那就連帶表示再過幾年皇帝老爺要換人當的這件事情也是準確的…這樣的話,我們姑且就按照那小子的說法,讓二郎跟長孫成親。」
李淵滿意地點點頭,不過老謀深算的他又覺得有個重要問題似乎沒有解決:「可是…逐鹿中原可是需要大把大把的錢,還有大量的糧草…不是因為江南財閥答應要給我們這些軍用物資,所以我們才跟他們聯姻的嗎?」
「王爺,這點您大可以放一百個心!為了應付皇上車駕北巡,大量的糧草囤積在晉陽宮的糧倉裡面,兵器那就更不用說了,晉陽宮的倉庫裡面多的是…我們靜觀局勢的演變,只要天時地利人和齊備,屬下就為您打開晉陽宮的倉庫,嘿嘿嘿!保證到時候糧草兵器樣樣不缺!」
果然是萬全之策啊,李淵嘉勉地撫摸著裴寂因為低頭跟坐著的李淵討論而弓著的背,裴老真不愧是我的蕭何啊!
日晷儀的陰影已經來到了午時二刻,即將接近李淳風預測的午時三刻一分,二郎仍然是全身黑色的鎧甲,站到日晷儀前面,四面的台子上歌舞漸漸平息。裴寂命人拿了一個大木盆,裡面裝滿水,從水中可以看到天上飽滿圓潤的太陽。
各大平台也都有人陸續抬上了水盆,畢竟看水盆裡的太陽比起看天上的太陽要不刺眼些。看各個舞台的水盆都已經就定位,他站到了二郎的旁邊,眼睛盯著日晷儀。
二郎似乎不想跟裴寂站一起,看到他過來了,遠遠地走開。
此時天上的太陽仍然圓滾滾的,半點也沒有跡象會發生日蝕。水盆裡面的水還在晃動著,藍天白雲映在水盆裡面,雖然別有一番景緻。
可是梟解語實在坐不住了,她快步走到水盆邊,左邊看看裡面的太陽,又走到右邊看看,然後皺著眉頭回頭看著仍然一臉自信的李淳風,說真的,她也開始懷疑說,日蝕真的會出現嗎?
「午時三刻整!諸位大人請看,是否有任何日蝕的跡象呢?」裴寂微笑地看著水盆,微微舉起右手,手掌做一個手刀形狀。
「沒有!沒有看到任何日蝕的跡象!」
「這邊也沒有,太陽還是圓滾滾的,半點邊都沒有消失!」
「嘩-都是騙人的!」一些達官貴人開始吵鬧起來:「日蝕怎麼可能說來就來啊?」
唉!李淳風,這可是你自找的!
明年的今天,或許我還會覺得惋惜,勉為其難到你墳頭上個香呢!
「諸位!諸位!請聽我說,我想跟大家分享一個秘密!」裴寂帶著勝利的神情得意地藐視了一下梟解語,然後環顧四週說道:「眼前這一位假扮是鬼谷子的道士,其實就是殺害司天台台長劉大人的殺人逃犯-李淳風!他就是想妖言惑眾,欺騙諸位,來逃避國法的制裁!」說罷,右手的手刀揮下,一下子四面八方衝出幾十個刀斧手,殺聲震天往李淳風衝過去!
「殺死李淳風的人重重有賞!」不知道哪個達官貴人大吼一聲,頓時刀斧手們兵器高舉過頭,蜂擁而上,對著嚇呆了的李淳風一陣亂砍。
「釘!釘!釘!釘…!」一陣快速又連續的金屬撞擊聲音,所有的刀斧手原本手上拿著的大刀、斧頭全部齊根被切斷,斷口像是被利刃切過那樣平整,隱隱還露出青藍色的微光。
「龍閃,把那個日晷儀給我劈成兩半!想死的人就再靠過來!」梟解語話才剛說完,空中一列銀色的燕子突然從裴寂身旁掠過,穿過花崗岩鑿刻出來的日晷儀,又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此時眾多刀斧手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刀是被神秘的兵器削斷的,紛紛扔下斷刀與斧頭柄,往後退了十幾步,緊張萬分,眼睛盯著剛剛被銀色燕子掠過的花崗岩日晷。
「怕甚麼?你們不會用拳頭嗎?一人一拳還不就把他打死了?」看著腳踩斷刀斷斧得意冷笑的梟解語,裴寂還不知道實際上發生了甚麼?繼續對著潰逃回來的刀斧手比手畫腳罵道:「去啊!誰殺了李淳風重重有賞!」
「喀!喀…喀!」日晷儀就在這時候,發出了石頭互相摩擦的聲音,被龍閃斜切的日晷上半部慢慢地向下滑落。
按道理說滑落的速度應該很快,可是在驚恐萬分的刀斧手們眼中看來,似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日晷慢動作地分解滑下來,最終重重摔在地上「碰!」一聲巨響,揚起了大量的灰塵,在場的達官貴人不得不用袖子遮掩臉面口鼻,也有不少人被嗆得咳嗽打噴嚏。
日晷掉下來的時候剛剛好從裴寂面前滾過去,如果差個一寸,只怕他就要被壓成肉醬了,「嗚啊!」大叫之餘,他嚇得抱頭蹲在地上發抖。
「死胖子!你再囉嗦一句話,本姑娘就讓你跟那個日晷儀一樣,死無全屍!」
至於那些刀斧手呢?
梟解語怕等一下又發生變故,她又不想傷人,一拳捶在嚇呆了的李淳風肩膀上,命令道:「呆子!你還愣在那邊幹甚麼?還不快把星宿降到那些人身上?叫他們過來保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