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們開始有了嫌隙。
那年的我們，還是如此情深，不分彼此，快樂的在一起笑著。

調皮的老樹撒了一地落葉，就如下課後把教室灑滿喧鬧的我們。
溫開水般的和諧，吵鬧追逐著，一起聊天笑罵，無憂無慮。
沒有人能想到，雖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這場慶典結束得太快太令人扼腕。
走廊還殘留著嘻笑糗鬧的回憶，冷冽的風刮走了戲場上的佈景，而台詞，還頓了逗點在空氣中凝結。
嘿，誰料想得到，這不是任何人所樂見的，只能怪罪驟雨的狂傲無情。

「別睡了，起來，剩十分鐘下課。」

「就算下課老師也不會放人，不如就繼續睡吧。」

「走啦，我們去外面。」

外面不就是走廊嗎，那有什麼東西，算了，起來走走也好。
難得的星期六，卻為了這無聊的課來學校，一大早還真是瘋了，昨天應該早點睡的。

「妳們也在外面？」

「對啊，在想等等要去哪。」

「妳們兩個呢？」

「哦，好啊，一起去吧，要去哪？」

刺眼的陽光照進眼睛，視線瞇的只剩一條線，暖暖的天氣不熱不冷，是個適合放肆青春的時刻。
人生旅途中，總是會有這片刻寧靜，也就是俗稱的發呆。
青春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互相唱和同趣，去哪去哪的大喊友誼萬歲。
殊不知溫開水若沒了豔陽照射保暖，依舊會冷會涼、會失了溫度。
落日太快面臨黃昏，還不及與太陽大眼瞪小眼。

「走吧。」

一句走吧，蘊含了多少信任與寄託。
信任彼此間的情誼，寄託未來歲月的相處時光，預約了，更甚預約了往後往後無數的承諾。

*

流言，要嘛就是最討厭的人傳出去的，要嘛就是曾經很喜歡但突然不喜歡的人傳出去的。
明敵可見，但暗箭卻難防。

「妳聽說了嗎，她啊，上次竟然跟別人說妳的事情欸。」

「對啊對啊，我也有聽過。」

「真假，她當真說哦，這不是只有我們知道而已嗎。」

轟的，像一頭仰盡的58度金門高粱酒，辣舌鎖喉又憋著心悶著。
最好維持的，亦是最難維持的；最堅強，卻也是最薄弱的，就這麼硬生生斷了，斷的徹底。
人言是可畏的，因為最了解，所以最不堪，比清境農場的脫毛羊還要赤裸裸。

「別哭了...」

「別生氣啦...」

「別在意哦...」

「好點了嗎...」

青春的流逝如此快，快到人非，不想成熟卻硬生被迫的成長，面對著曾經沒預料的事情。
是啊，誰猜想得到會有這麼一天，沒有人想過，沒有人想要過。
夕陽下了斜度角，溫暖的背後有著陰森的影子追隨，背脊發涼了，何況是單薄的水心。

「怎麼能...」

對啊，她怎麼能如此背叛，笑是假的嗎、關懷是假的嗎、情份是假的嗎。
笑著凝視對方便知曉的那種默契難道都是假的嗎，如此假象都緊緊揪心著痛心。
太失望了，人情難道是可以水漲船高變化這麼快的嗎。
是的，或許是的。
悶熱的天終於潰堤，嘩啦下起暴雨，打的老樹都枯了，嗯，哭了。

*

毛毛躁躁的褪變青春，洋溢的無邪天真老化了，景依舊，物事已非。
想著從前，攀著過往跌跌撞撞的，到底是時光一去不復返，回不去了。

「喂，妳今天去嗎？」

「不想，好懶。」

「妳不去我怎麼辦？」

激烈的戰事過後，剩下的一定都是箇中饒勇善戰的強者。
互相依偎扶持、互相傾訴且舔舐彼此的傷口。
日久不一定生情，但卻一定見人心。

「我不舒服...」

這樣的一句話，不管聽了多少次，還是擔心生氣。
知道會有人在乎、知道會有人關心、知道會有人碎嘴、知道會有人幹譙。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汰舊換新有何不可，再說舊了也可以著新裝，可不是。
熟悉過後，冷卻的溫開水，雖然失了溫度，也或許變質，但沉澱雜質後，仍是同一杯水。
物事並全非，而景卻是隨著時間物換星移的變化。
其實都在，也其實都不在。
但是，那是從別人眼眸看出去的情景。
真實世界是怎樣，既不是楚門，何須擔心布幕拉下後只是空歡喜一場。
時間比眼睛更雪亮。

「妳沒有陪我過，哪會快樂。」

終究會揮別夜晚而日昇，旭日照耀下，還是原來的溫度。
記得那曾幾何時，忘記那曾幾何時，何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