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入選《現代青年》2006/03月‧297號)

一個平淡的日子，我走在往輸送器大堂的路上，正和我的個人信息處理器(一個細小的金屬片，植入人體當中，好像一個外掛程式，它肩負著重責大任，主要功能包括通訊、網路聯繫、處理信息及儲存資料，就好像多了一個超級腦袋一樣。而每個信息處理器都有自己的風格，主人可以自由設定；我的信息處理器聰明又機靈，他叫摩拉。)討論著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多起失蹤案件。

很快地到了大堂門外，感覺有點奇怪，裡面好像很熱鬧，我偷偷地站在窗戶邊，窺視大堂內的情形。有許多穿著奇裝異服的人，站在廳堂兩側，手裡拿著很古怪的武器。他們是什麼人？在大堂裡做什麼？

「把人帶進來！」突然一個冷豔女子厲聲指示，四周安靜了下來，側門走進一班士兵押著一群人。

「那些不都是最近失蹤的人嗎？」我低聲疑問著。

「對呀！那個發言的女生好像就是首領。」摩拉也低聲說話。

「誰？誰在外面？」

完了，被發現了！我爬腿就跑，身後傳來一陣槍聲，好痛，似乎中彈了，慌亂中，有個人拉著我進入一個房子裡。

「這裡是哪裡？」當我有知覺時，看到小喬站在我身邊，鬆了一口氣。

「放心，這個地方很安全。小翊，你沒事吧！」

「摩拉？摩拉？」我呼叫摩拉，但他沒有反應，當我檢查我的身體時，發現一個血洞，正是他植入的位置，他剛好保護了我，使我沒有受到更大的傷害。

「別緊張，我剛才已經將摩拉拿出來，幫他戴上治療器。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想辦法快點救出在輸送器大堂內的人。」小喬拍拍我的肩膀。

「摩拉......」小翊看看摩拉，再看一眼小喬，他該如何完成拯救大堂內的人的任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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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黑雲，緩緩退盡天際，又從另一方引進白雲，白雲和黑雲，偶有殘絲雲尾交錯著。太陽冉冉上升，光芒慢慢地增強，擴張範圍。一片如同金黃稻穗般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釋放出溫暖人心的暖和，喚醒沉睡中的人們。

一間矮小的石塊房，走出一位婦人。她靜靜地走到草叢裡，彎下身摸了一會兒，綻開笑容奔回屋內大喊：「土軟了！土軟了！」婦人好不愉快，「就說老天爺會保佑咱們的。」她輕斥躺在石床上的人，「你呀，就是不信邪！我看等哪天，老天爺當真不救你，看你該如何是好？」

「別糗我了，老媽子。」石床上的人，勉強的撇撇嘴。「土都軟了，您是不是該採些草藥，去市集賣了？」透過門窗流瀉進來的陽光，照出這人是個年輕人。

老媽子聞言，右手握拳，一個擊掌打在左手上。「差點忘了，瞧你說了市集，我才想著。」

「您想著什麼？」少年無力的接下話。

老媽子神色凝重的盯著少年，「昨天有人嚷嚷說著他家小孩全不見了，直說是范西莉亞。」老媽子目光瞅著少年，「你怎麼說？」

「搞不好是阿奇他們耐不住性子，又溜出城玩了。」少年虛弱的笑笑。

「你怎麼知道是阿奇？」老媽子疑惑的問，「怪了，我剛才沒說啊！」

「您是沒說，但從那稍微誇張的語氣聽來，就知道是阿奇他爹了。」薄唇一開一合，越說越蒼白，之後還忍不住的咳了幾聲。「老媽子，您就快去做事吧。」

「你真沒事？要不要留下來陪你？」

「我很好，老媽子。」少年樂觀的用手指比著L的字樣，擺在俊帥的下顎，「很帥吧！」

「是是是，那我這就去市集，要是覺著難受，就呼喚摩卡吧！」老媽子指著自己的胸口，「我家摩卡耳朵靈得很。」

「好，您快去吧！」少年目送著老媽子踏出門檻，「老媽子，小心蛇窩，慢走。」

直到老媽子走出少年的視線，少年一直強忍住的咳嗽聲，才猛地噴出。咳著咳著，忽地咳出一口血，他無奈的笑笑，「對不起，老媽子......」他話一出口，感覺眼前一片黑暗，沒知覺的暈了過去。他知道，今天是他最後一個早晨，能撐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少年俊帥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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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村莊，甫進林子裡，摩卡就一直動來動去。「摩卡，你是怎麼了？」

「剛剛好像有人叫我......」

「叫你？」老媽子思索的摸摸下顎，忽然低聲叫了一下，「糟糕！一定是靖出事了，快回去瞧瞧！」

摩卡難以啟齒的說：「苳靖少爺恐怕已經......」

老媽子傷心地擦了擦眼淚，「還是該回去送他的。」

「好吧──誰？」摩卡感覺到氣息的流動，保持著警覺心。

「被發現啦？那只好出來了。」一個瘦小的女子，從一旁的大榕樹後走出來。

老媽子打量了女子一會兒，「妳是？」

「我是這林子的守護者，苓茵。」女子吐吐舌頭，「摩卡果然厲害。」

摩卡望著苓茵，不語。

苓茵眨眨眼說：「當初范西莉亞巫女稱霸的時候，不就是摩卡在巫女身邊輔佐嗎？」

「妳認錯了。」摩卡轉向老媽子道：「咱們還是快回去。」

苓茵聳聳肩，轉頭盯著老媽子瞧，大叫了一聲，「是妳！」苓茵撇撇嘴，「原來法力強大的巫女，現在也不過如此。妳說是吧......范苳珈巫女？」

老媽子冷冷地說：「妳應該不只是單純的守護者吧？」

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驚訝，「我不是說過了，我是這個林子的守護者，苓茵。」她巧笑倩兮，「記憶力不太好呢！」如青蔥的食指，左右搖晃，「嘖嘖，才十年而已，這樣不行哦！」苓茵台起右手，，手捻一片葉，貝齒咬著一條紅線，以左手牽著，將葉子用力劃過紅線，落葉紛紛散落地上，圍成一個圓形陣仗，紅唇唸唸有詞：「上天巫女，地下精靈，紅線為牽，葉子為輔，開啟時空大門──」

忽地，四周刮起狂風，地上也多出個黑洞，所有東西都被狂大的吸引力，吸進黑洞裡。老媽子見狀，趕緊咬破手指畫了陣，摩卡也發出求救訊息。隨著時間的流逝，陣仗有點動搖，老媽子焦急的找尋堅固的東西，以求保護。她瞧著整座林子，幾乎都快禿了，一棵棵高大的樹，都被吸了進去。老媽子無奈的笑笑，緩緩閉上眼，隨著陣仗的瓦解，一同掉進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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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小翊突然感覺到四肢無力。「小喬......」

小喬急急忙忙的從屋外跑進來，「怎麼了？」

「摩拉呢？」小翊咬牙著。

「喔，等等。」小喬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另一個房間，拿了治療器出來，「在這，怎麼了？」

痛！「摩拉......摩拉......」小翊虛弱的打開治療器，「是不是有狀況了......」

摩拉一臉沉重的看著小翊，「大少爺......」搖搖頭。

大少爺？「小翊，大少爺不就是你哥嗎？」小喬緊張的大喊。

「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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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矇矓，還未全亮，灰灰的、迷濛的，帶點少許白光。

「小聲點！」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斥責身後另一個影子，「你是想被發現嗎？」

「對不起嘛......」捱了小拳頭的影子，哀怨的皺著眉。「我好想睡......也不想想我是病人耶......」

「你──噓，有人來了！」怕他還會碎碎唸，便用手指畫個圈，把那個囉唆不停的人丟進去，自己則一雙眼看著前方......

一大片草地上，一塊塊大岩石行形成不自然的排列，一棵棵大杉木連接在草地的外圍。一身輕衫薄衣的女子，悄悄地走過來，輕咬紅唇緊張的問：「您來了嗎？」她望著空氣，緘默許久，不安的感覺，爬上女子清麗的臉龐。「您──呀！」一陣強風，刮打在女子臉上，一個站不穩，跌了個跤倒在地上。

「對不起......」女子摀著臉頰，「我......」

又一陣強風襲來，「誰叫妳動手了？」一個窈窕修長的身影，從林子暗處走出來。

「范西莉亞巫女，早安。」眼眶泛著淚，「那件事情，我......」來不急說完後續的話，就被雪白的玉指壓住嘴唇。

「聽我講完呢。」她體貼的為女子抹去眼淚。「既然都做了，那就罷了。喏，把人帶來宮裡見我，這事我就不追究。」范西莉亞媚笑著，一陣風吹來，人影消失無蹤，「明白了嗎？」

「苓茵明白了。」

啪──啪──啪──「妳還真是堅強。」刺耳的鼓掌聲，從後方響起。

坐在地上的苓茵，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洛兒......」她擦乾淚水，「妳怎麼在這？」

「看妳，」彎下身蹲在苓茵身旁，吐氣如蘭，「今天好狼狽。」

苓茵氣憤的撇過頭，「用不著妳管！」

「我倆也算同伴，口氣就不能好些？」她笑笑地說著。

苓茵賭氣不說話，一雙大眼只盯著這個不久前在宮裡認識的女子。記得當初她還神秘的笑笑說喚她洛兒就行，全名甭知道。

「不說話？好吧。」她慵懶的打了哈欠。「我走了，祝妳好運！」

「等等。」

「嗯？」

「我還是不能知道全名嗎？」苓茵看著她。

洛兒對苓茵笑笑，轉過身慢慢地走遠。

一條絲絹飄了過來，蓋住苓茵的臉頰。「什麼啊？咦，這是......她的手帕？」原來她叫洛依......不過後面好像有一個字被拆掉了，是什麼呢？

躲在樹幹後的人影，騷動起來，「走，摩拉，我們去魔女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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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樹木交錯的森林裡，有一間破舊的巨大石塊屋。推了帆布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長長、陡峭的樓梯。爬上樓梯，頂端是一個平台，和幾根石柱支撐著屋瓦，石柱雕刻得很華麗，柱上還有潦草的字跡，有些脫落了。平台另一端還有個險峻的樓梯，底部旁邊有個石門，門檻上頭掛著大大的石牌「范」。

「到了。」摩拉在小翊耳邊低語。

小翊看著眼前雄偉壯闊的景象，不禁愣住。「這是那傢伙住的地方？」

摩拉輕聲的警告，「小少爺，你不能那傢伙、那傢伙的叫。」

「好、好，范西莉亞」小翊撇撇嘴。

「巫女。」

「范西莉亞巫......巫女。」

「這就對了。」不對，怎麼這麼聽話......「少爺？」摩拉順著小翊的眼神看了過去，「范西莉亞巫女......」

「兩位好呀！」范西莉亞一身紫紗，「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摩拉？」

糟糕，視線有點不清楚了。「突然想給您請安，就來了。」摩拉悄悄拉了小翊的衣角，「我這麼說，你相信嗎？」

「當然......」她看了旁邊一眼，「不相信。」

范西莉亞身旁的女子一個快步將小翊抓住，用刀抵著小翊的脖子。

「妳們在幹什麼？您快放了小少爺！」

她嬌笑著，「小翊，你是不是有位哥哥？」

小翊艱澀的吞了口口水，「怎麼了？」

「沒，只是想告訴你，你哥死了。」她坐在女子搬來的椅子。「之前聽聞在東岸石坊有個年輕人，他可以到超時空找個人，索性就把他請回來。」

小翊不屑的冷哼，「請？」

「您要去超時空找什麼人？」超時空需要大量的生命力，之前有很多失蹤人口，應該是范西莉亞帶走的。

「摩拉該不會忘了那件事情？」她伸出手，彈了一下。一旁的苓茵隨即跑進宮裡，又跑了出來，身邊多了個婆婆。

摩拉見了那人，趕緊跑過去，「老媽子！」

「摩拉......摩卡很想你呢。」老媽子又更滄桑了。「不過，摩卡被她帶走了。」

摩拉氣憤的咆哮，「您帶走他要幹什麼？」

「兄弟倆死在一塊兒，不是挺幸福的。」范西莉亞笑盈盈的喝著茶。「我這人什麼都不好，唯讀記憶力，你們可別指望我會忘了十年前那件事情。」她厭惡的瞪著眼前老媽子，「苓茵，準備一個房間，我要和范苳珈敘敘舊。」大眼一眨，厭惡的神情隨即消失。「來人哪，看好范苳珈。」轉身走向房裡，「還有，把那名男孩迷昏，和摩拉一起扔進摩卡那間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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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小翊神情迷亂的躺在地上。「原來發生過這種事情......老媽子為了救你們兩個，所以跑到十年後，身邊只帶了摩卡，把摩拉留給我們苳家，是怕苳靖哥被范西莉亞抓走......」

「小翊......」摩拉心疼的說：「事情都過去了，不會再有意外了。」

「摩拉？」摩卡不可置信的看著雙胞胎弟弟，該是讓一切結束了；摩卡與摩拉互相對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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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剛亮，摩拉和摩卡就潛逃出去，把我一個人留在牢裡。不過，這樣也好，可以釐清一下混亂的思緒，我一直被帶往這件事情，應該是天上的老爹希望在我這一代可以解決吧？我猜當初教授范苳珈和范西莉亞魔法的，一定是老爹那傢伙，大概是後來可能發生什麼事情，苳家的大人都被滅口，只留下我和靖哥......

「他們，一定還有事情瞞著我......」

「小翊！你在哪裡？」

這個聲音......「小喬？是小喬嗎？」小翊勉強睜開眼睛。

小喬跌跌撞撞的跌坐在地上，「終於找到了！」她連忙爬起，拿著笨重的斧頭砍著鐵鍊，「你等等喔，我很快就可以砍斷了。」噹啷一聲，鐵鍊應聲而斷，「走，快出去救老媽子。」

「老媽子怎麼了？」小翊虛弱的靠著小喬。

「范西莉亞要跟老媽子決戰，說什麼要把十年前的帳算清楚。」小喬吃力的扶著小翊，好不容易將小翊帶到一間房間，小心翼翼的把小翊放在床上。「你太重了，我還是自己去救老媽子，比較快。」說完，小喬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大概是昨天的迷藥還沒退，小翊覺得眼皮沉重，才沒看到小喬嘴邊那若有似無的淺笑。「小翊，我還是把你送走吧，不希望你也被牽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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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西莉亞巫女。」

「原來是摩卡、摩拉。」范西莉亞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可惜你們來晚了。」她淺笑著，「我還真厲害，連范苳珈都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您把范苳珈巫女怎麼了？」摩卡焦急的問。

范西莉亞聳聳肩，嘴邊掛著淺笑，「殺了。」

「您殺了老媽子？」摩拉衝動的想衝上前，卻被摩卡阻止，「你幹嘛攔著我！他殺了老媽子耶！老媽子是......」摩拉想說出口，但摩卡搖搖頭。

「范西莉亞巫女，您想必是聽聞過那個傳言吧。」摩卡嚴肅的瞪著范西莉亞。「不過那流言是苳家故意放出的。十年前有殺家想要剷除范家，身為范家的師父苳家，決定搶救您和范苳珈巫女。」停頓一會兒，「但是沒想到，殺家埋伏在范家，將范家的大人都殺光，正準備對小孩子下手，苳家老爺及時現身搶救妳倆。他說這兩個小孩是他苳家的，不料殺家卻說：『哼，你命中只有一子，還想騙我？』苳家老爺不得已，只好說個謊：『另外一個是私生子，你不會想要的。』誰知殺家不信，偏要斷了范家後代。」瞄了一眼范西莉亞，「一個不留心，范苳珈就從苳家老爺懷裡掉了出來，殺家眼明手快，往苳家老爺懷裡的您刺了下去，老爺一個傾身沒刺著您，卻刺著老爺。苳家老爺故意讓他的血染在您身上，假裝神情痛苦的哭喊，才騙過殺家。」

「你......怎麼知道的......」她顫抖著問。

「苳家老爺留下一封信給老媽子。」摩卡看著臉色蒼白的范西莉亞，「恐怕您以為是苳家殺害范家吧。抱歉，瞞了您這麼久。」

一串串斗大的淚珠，順著臉龐滾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晚才告訴我......」范苳珈......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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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的傍晚，一個少年躺在木桌上，看著天上明亮的星星。「把我送到這裡......我們還會相見嗎？摩卡、摩拉、范西莉亞、老媽子、洛依......喬。」小翊想著種種，覺得一切還是這麼的不可思議。

「民耀，下來吃飯了！」

「民耀？」唸著樓下剛剛叫喚的名字，小翊感嘆的笑笑，「對了，范民耀是我現在的名字哪......」



§-----§-----§-----§-----§-----§-----§ 完 §-----§-----§-----§-----§

狄亞諾二居，也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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