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蒼鷺，再見〉2019年1月號


　　隨著季節的變遷，生活周遭的鳥兒有了些微變化，一年一會的蒼鷺也南飛而來過冬。蒼鷺是鷺科鷺屬的一種大型涉禽，在歐亞大陸和非洲大陸的溼地中極為常見。因為蒼鷺上半身主要為灰色，又有灰鷺之稱。成鳥的過眼紋及冠羽為黑色，是牠的明顯特徵。高個子的蒼鷺約有一百公分高，若是將雙翼展開則將近兩百公分長，展翅翱翔在藍天中，十分吸睛。

　　冬天時，常常可以見到蒼鷺獨立在寒風中的溼地或沼澤旁，曲縮著細長的頸子，以單腳站立。有時見到牠跟白鷺混群，飛到高大的樹上棲息。偶爾抬頭，被牠低沉而粗獷的「刮、刮」嗓音吸引，看牠把頸子縮成Z字形，優雅的將兩腳向後伸直，緩慢的展翅飛翔，我的視線也跟隨著牠往遠方飛去。

　　生活中若能和蒼鷺這樣大型的鳥類相遇，總是讓我心動不已。在旅行的時候，也常有幸運時刻，能遇到蒼鷺在湖邊優雅漫步或搔頭沉思。當我們坐在日本福岡的湖畔公園長椅休息時，幾隻不怕生的野鴿飛到我們的肩上，捉弄我們，還有一些肥嘟嘟的麻雀飛上飛下，十分熱鬧。這時，一隻優雅的蒼鷺從身邊走過，斂翅行走，沿著平靜無波的湖畔漫步，似乎在尋找是否有可口的食物上門。看著牠的背影走過，彷彿是一位陷入沉思的智者，帶著鳥類的煩惱踽踽前行。一會兒，牠又飛到湖畔的另一邊，混身在一群紅嘴鷗間，也許想找夥伴聊聊天、訴訴煩憂吧。

　　那年，在愛爾蘭的都柏林遇到的那隻蒼鷺，是我記憶裏蒼鷺的代表。當我獨自坐在波光粼粼的池水邊，冬日午後的陽光包圍著我，驅趕走了寒意。一隻可愛的蒼鷺，不怕生的獨立在一旁，蓬鬆的羽毛在陽光下發亮。牠時而縮縮頭，時而用尖銳的鳥嘴梳理羽毛，毫不在意我關注的眼光，依舊自在且漫不經心地陪著我曬日光浴。

　　今年冬天，蒼鷺又從遠方飛來，有些枝頭是牠喜愛的棲息地，偶有白鷺與牠作伴，也許牠並沒有那麼孤僻寂寞。臺灣這塊島嶼上，有像我一樣的人，也在冬天裏盼望牠們飛過迢迢長路，與我們一起度過短暫的冬日。

　　島嶼的冬天極為短暫，山澗旁的緋寒櫻一下子紅了枝頭，帶著春天來報到。下了幾陣春雨後，櫻花在遊人的歎息中謝了滿地春紅，櫻花樹上又逐一吐出了嫩綠的葉片。

　　天氣日漸暖和，冬天的氣息瞬間消逝，蒼鷺也在無聲無息中悄悄飛離。遠眺牠時常駐足的樹梢，也不見牠的蹤影，蒼鷺大概帶著那一片短暫的冬天，飛回牠的故居。

　　我只能在心中默默道別，期待下一個冬季，我們仍能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