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0-22 19:00:35ET

【仇の血】《章之三 養休生息》上


《章之三 養休生息》



噫邪!
前往事,轉頭皆成夢中風。
魂牽縈、夢中相思淚。
一懷愁緒,錦書怎託?
孝不盡,夜夜涕難言。
此道淒淒,
何處淪落人?
愁、與愁……



母親……母親……

少年痛苦的掙扎著,額上的汗珠一粒粒斗大的掉了下來。

與黑髮男子有七八分像的黃髮男子見狀,連忙拿起毛巾為少年拭汗。

當黃髮男子的手碰觸到少年時,少年反射似的抓住黃髮男子的手

「啊,弄醒你了嗎?抱歉。」

溫柔的聲音讓少年的手力道放鬆,但意識仍是模模糊糊的。

「……誰……」

「我叫做帕黎修蒙‧席德列斯,是我兒子救你回來的,啊!我兒子叫做安加西奈,黑髮黑眼,很好認的……」

少年聽不清帕黎修蒙的話,隱約中,他只看到一個溫柔的笑容。

好溫暖……

閉上了眼,少年沉沉睡去。

這一次,他不再做惡夢,睡得非常的沉。



「還沒醒?不是已經睡了八天了」

安加西奈來探望少年,但看到人依然睡得像死豬一樣,開始不耐煩了起來。

「安加西奈,人家是病人嘛,他的傷口你也看過的……」

帕黎修蒙難過的說,當他幫少年治療傷口時,也看到了某些人為的傷,其殘忍程序讓帕黎修蒙當場落淚。

怎麼會有人對這麼年輕的少年做這麼殘酷的事呢?

少年胸口上用刀刻出的字,雖然帕黎修蒙有辦法讓它看不太出來,但是在少年心靈上的傷,卻是一輩子也好不了……

而安加西奈看到時,只是沉默。

他居然帶著這樣的傷口,來和我對峙?

雖然就算少年完好如初,安加西奈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獲勝,但是他就是很不高興。

「當年我受傷時不過也只睡了一天。」

「……我想他心靈上的傷應該很難痊癒吧?我不知道他受了多久這樣的折磨,但那種度日如年的煎熬一定很不好受。」

帕黎修蒙撥了撥少年額前的白髮,露出底下清秀的臉孔,看到少年睡得很安詳,帕黎修蒙笑了。

「但是那都過去了,他是個非常堅強的孩子。」

當帕黎修蒙的手離開少年的額時,少年的眼簾睜了開來,帕黎修蒙小聲的啊了一聲,引來安加西奈的注意。

可少年彷彿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兩人,眼神盡是空洞。待少年眼神逐漸聚焦,兩道淚水緩緩從他頰上滑下。

他想起來了!

「……前往事,轉頭皆成夢中風。魂牽縈、夢中相思淚。一懷愁緒,錦書怎託?孝不盡,夜夜涕難言。此道淒淒,何處淪落人?愁、與愁……」

少年哭了,任由淚水滑下默默的哭泣。

那種濃濃的哀痛是怎麼也道不盡的,帕黎修蒙看著少年無法停止的哭泣,心中嘆了口氣。向安加西奈使了個眼色,兩人就靜靜離去,留給少年一個獨處的空間。

少年的折磨,這才真正開始。

自責啊……



「好點了嗎?」

傍晚時分,因為沉睡過久,少年可說是沒有什麼力氣,哭了一個下午,更是讓他的情況更加難受。

「……可以說點話吧……」抵著額頭,少年勉強的說。

「真的嗎?可別太勉強。」帕黎修蒙擔心的問。少年的臉色那麼蒼白,真的不要緊嗎?

「不會。如果我再躺下去睡的話,恐怕有人會殺了我。」

看到安加西奈那一臉完全沒掩飾的沒耐心表情,少年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他有問題想問。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走到床邊,安加西奈也不囉嗦。

「名字?」

「神闇。」

「性別?」

「……男。」神闇無奈,他都被脫光過了,為什麼還問。

看到神闇遲疑,安加西奈沉默了一會兒。

為什麼遲疑?

難不成父親的猜測是對的?

「你是不是變性過?」問題一。

雖然看過神闇的身體,但是就是不相信。

「……你是不是眼睛瞎過?」

這什麼問題?這是什麼鬼問題!?

忍住掀桌的衝動,神闇勉強的說。

「陰陽人?」問題二。

「你才人妖!」

「因為受了詛咒所以早上是男人,而到了晚上會變成女人?」問題三。

「……你乾脆說我是月亮的化身算了。」

神闇自暴自棄的想:我要代替○亮,來好好懲罰你!(>w<─♥)

……不對啊!他在想什麼!不要被晃點了!(為什麼會有♥!?=口=)

想到自己居然想了蠢事,神闇的臉色更加慘白。

安加西奈聳了聳肩,對帕黎修蒙說:「父親,很抱歉你全部猜錯了。」

「嗯……可是我真的很難相信嘛……」

難得神闇可能會成為安加西奈的媳婦說……帕黎修蒙難掩失望。

相對帕黎修蒙的失望,神闇則是非常哀怨的看著他。

是你猜的嗎?是你猜的嗎!?

神闇好嘔,明明他都相信他們這對看起來像兄弟的人是父子了,為什麼他們不相信他是男的?

詐包!

察覺到神闇的哀怨神色,帕黎修蒙搔了搔臉頰,最後還是……轉移話題。

「對了,神闇你一定受了很大的折磨,看你還未成年就少年白頭……」

「我的髮色是天生的,而且我已經二十二歲了。」

帕黎修蒙微微愣住,那張一副我未成年的臉已經二十二歲?

……算了,世界是很奇妙的,神闇都已經是男的了,二十二歲也沒什麼稀奇的。

「……嗯,看你那麼瘦,一定吃了不少苦……」

「可是他們還是照三餐給我吃,而我無法拒絕。……我胖了。」

最後那三個字神闇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艮!虐待就虐待,幹什麼還給他吃那麼多?天底下也只有他是被人虐待還長胖的了。

……這裡有減肥餐嗎?

神闇鄭重的思考他的減肥大計。

「……」尷尬的沉默。

「……」繼續想減肥計劃中。

「……安、安加西奈,我想我先去幫神闇準備傷藥好了。因為傷口已經收口,所以接下來不用紗布,直接外敷內用就可以了。」

驚覺到多說多錯的帕黎修蒙,將聊天的『重責大任』交給兒子。

看到帕黎修蒙逃難似的離去,安加西奈也沒說什麼。

兒子是生來做什麼的?

收拾老爸的爛攤子嘛!

※ 席德列斯家愛父守則:

第一條、 父親教導要完全遵守,父親說東是東、說西是西,並不得有異議,要滿懷感恩的心去遵從。就算父親說狗屎是鮑魚給你吃,也要充滿感恩、淚流滿面的感謝父親的大恩大德。
第二條、 父親要睡之前,冬天要把被子睡暖、夏天要把蚊子餵飽並把被褥扇涼;每天早上要恭恭敬敬的跪在床邊等待父親起床請安,並且要幫父親早晨梳洗。就算父親作息不正常,早上丑時才睡,卯時起床,都要提前一個時辰將事情做好,讓父親起床睡覺前都可以感受到親親兒子的孝心。
第三條、 父親至上,每天要對父親的房間膜拜三次,並且大喊:大咪吧!父親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四條、 父親心情不好時,要彩衣娛親……
第五條、 父親生病時,臥冰求鯉……
第六條、 父親……
第七條、 ……
(以下略。)

(注:安加西奈看到第一條後半時就將書闔上,裝做什麼都沒看到,打算等到以後有兒子時才『恰巧』想起有這東西……)

「為什麼你會到將軍府?依你的三腳貓功夫,應該還是可以在別的地方勉強混口飯吃。」

聽到安加西奈說他是三腳貓功夫時,神闇狠瞪了他一下。但想了想安加西奈話中的含意,翻譯過來應該是:廢物!為什麼被那沒用的變態搞成這副德行!

……為什麼他翻譯的出來?神闇悶悶的自問。

「瞧不起我嗎?」淡淡的,神闇問。

「啊?」

「我是個……軍妓。」

安加西奈愣住了,想過多種可能,卻沒想過事實會是這般殘酷。

一個男人最重視的,莫過尊嚴。

「是個……千人騎、萬人壓的男妓……」

「夠了,我沒問你這個!」安加西奈皺眉。

但神闇彷彿沒有聽見,「軍中只有我一個男妓,所以我更是『物以稀為貴』……」

「神闇……」

安加西奈伸手想叫神闇別再說了,難道他不知道他現在的笑容很醜嗎?

「安加西奈,別碰我,我……很髒的。」

縮著身體躲開安加西奈的手,神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無奈、悲憤、污辱、自嘲……等情緒全在那笑容中表現無遺。

「你的眼睛非常清澈。」

出於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就算身處在再爛的環境中,但求無愧於心,就夠了。這是安加西奈的想法,而這也是孤夜山脈的盜賊們共同的想法。

神闇聽了只是一愣,隨即唇角不自覺的上揚。

那是毫無修飾,最真誠的笑容。

「謝謝你。」

不為別的,只為了安加西奈沒有瞧不起他。神闇覺得這就已經夠了。

人生在世,得有多少知己?但求一人而已……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幫忙父親。」

離開了神闇休息的房間一段距離後,安加西奈才快步離去。

「……也許,我不該帶他回來的……」

火熱的耳垂,說明著安加西奈此時的心情。



「神闇大哥,拜託你多吃一點啦。」薇莉安皺著一張漂亮的臉苦苦哀求,「你最近的食量變少,整個人又更瘦了……」

住在這裡已經一年半,神闇和這裡的人大多混熟了。

「薇莉安,我說過我在減肥。」

當初神闇直接叫名字的習慣著實令人感到不快,但是聽到神闇直接叫安加西奈的名字,而安加西奈也沒說什麼時,大家也不敢說些什麼。反正久了就習慣了。

附帶一提,神闇不會直呼其名的只有帕黎修蒙,總是以伯父稱之,對於長輩神闇總還是知道些禮貌的。

雖然有時候羅提會用曖昧的眼神看著神闇,但在神闇不太喜歡羅提的情況下,倒也沒發現。至於為什麼討厭羅提,只是因為羅提長得很像他討厭的人罷了。

「可是你現在受了風寒啊,不多吃點怎麼行!?」薇莉安苦著一張臉,藥粥還剩下三分之二耶!

「這只是小病,晚上出個汗隔天早上就好了。」

「你上次也這麼說,結果隔天早上發燒,硬是被大王灌胖了三公斤你忘了嗎?」

因為神闇就算發燒也不肯吃東西,結果安加西奈一個不耐煩,直接叫人架住神闇,一天三餐以兩人份的食物灌下去。……結果託安加西奈之福,神闇的病好了,但也胖了三公斤。

「可是我在這吃好睡好,整個人胖的像豬公一樣,就怕到時候你們直接塞顆蘋果到我嘴裡拿去祭拜了。」嘟起小嘴,神闇抗議。

「豬公!你瘦成那樣叫豬公那我叫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腰才二十三吋而已!」薇莉安瞪大了眼,之前不小心摸到神闇的手之後,足足讓她自我厭惡了一個月,在她看來,她的皮膚和神闇比起來根本是鱷魚皮和棉花的差別……

好嘔!明明她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