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5 18:28:06Liu 靜娟

《台語極短篇》變身?

 

和朋友啉茶,講著運動,我講我個外月無去公園運動矣;因為阮彼个五六个人的小團為著欲覕 bih,躲日頭,徙去一个有石桌、石椅的棚仔跤,場所較狹。

「別人有去遐(hia,那兒)運動無?」M問我。

我講有。

「別人會使,你哪會袂使!」

我講去公園,上佮意(kah-ì,喜歡)的是開闊的空間,做操的時會當看天、看雲、看樹仔;佇,在)棚仔跤看石桌、石椅,無爽快。

「無愛去運動,就揣(tshuē,找)理由!」

我講我徛(khiā,站)佇棚仔外面運動,也會當看天、看雲、看樹仔;毋過……

話猶未講完,M講:「著啊,若有心欲運動,總是有變通的辦法。」

我講徛較遠,音樂聽無啥有;棚仔跤閣不時有人咧答喙鼓。

講到遮,我忽然間奇怪起來,這是啥狀況,哪會M責問一句,我就辯解一句?伊是共我當做啥人?學生?被告?

我隨想著伊不時會講 in(她的)翁的「歹話」:「老歲仔規工覕佇厝內哪會使得?叫伊出去散步行行咧,伊就嫌熱嫌寒,揣一堆理由!」「叫伊晾衫,伊竟然假鬼假怪,講手痠甲攑(gia̍h)袂起來。」「叫伊去買報紙,伊也講無氣力;愈無運動,才會愈無氣力。毋聽人勸,竟然講我是『酷吏』。」「無愛振動,規日坐佇客廳做廳長。」

可能是批評翁慣勢,對朋友才也有彼款要求、用彼款口氣講話。

兩日前,我拄好(恰好)看一齣韓國電影82年生的金智英》,女主角做查某囝女學生、女職員、家庭主婦、新婦、媽媽各種女性身份久長以來受著的委屈,積佇心內過年的時佇大家(婆婆)面頭前發作起來,忽然間變做家己的老母,共大家講,親姆,既然你的查某囝轉來矣,就予阮查某囝轉去:我嘛真寶貝阮查某囝。」

有時,伊變身做媽媽的老母,有時伊的身份是翁婿的丈姆。

好佳哉,M精神正常,家己的身份無變;只是無意中,共我變做in翁,才會按呢講話。

《聯合報》副刋2020.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