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語時間》舊衫改新
舊年的二九暝,我的二新婦(媳婦)阿慈轉來的時,我隨看著伊穿的裙;淺豆沙色的角格仔,看起來真青春。伊講,「真合軀(身),真好看,改短才200箍;趕緊穿轉來予媽媽看。」
第二日新正早時,鬥陣出去行春;見面伊閣再比家己的裙,「真好看乎(honnh)?拄好(tú-hó,恰好)配我這領烏色的外套;頭前這个襇(kíng,摺)予烏裙較活潑。」
兩領裙是頂禮拜我提出來的。以前的衫,攏獨一無二;是家己去一間一間布行選料,買予裁縫量身做的。布商剪布的時,一般會加「讓」一屑仔,予人較好做。有的會交代,「你若驚這塊布會勼(kiu,縮)水,就先落過水才提去予人做。」對這種衫,比買便的較有感情。
兩領裙的毛料好,手工幼,型也大方,袂退流行;所以,每遍提出來看看咧,就閣收起來,毋甘送人抑是捐出去。雖然早就穿袂落去矣,當做25吋腰的紀念也好。
彼日提出來,真難得阿慈有佮意(kah-ì,喜歡),講予裁縫改短兩三寸就會穿得。
新正年頭,行佇(tī,在)公園的樹仔跤,伊一身軀的烏真好看。短外套巧氣,配烏裙,咖啡色的靴,閣再圍一條有紅黃色彩花草的絲仔巾,媠閣雅氣,是一个有氣質的career woman。(用英文講較合伊的職業。)
舊衫改新是我的妹妹開始的。
一遍,阮相招去踅(se̍h,逛)百貨公司;見面的時,我予伊穿的深綠色外套驚一趒,想袂到過時的衫變做遮爾(tsiah-nī這麼)時行!
彼是我二十年前愛穿的外套。無領,胸前兩片斜斜相疊,配短裙穿起來真少年;閣縖(hâ,繫)一條紅配綠的四角形圍巾,尤其出色。每一遍我穿出門,攏得著真濟呵咾;和人做伙翕(hip,照)相,也特別影目。
「流年偷換」,我的腰愈來愈大,裙穿袂落去矣;紲落(suà--lo̍h,接下來),闊肩胛頭的衫退流行,外套也囥(khǹg,放)咧閒。後來,妹妹佮意伊,接收去,講若無流行倒轉來,就提去改。等十外年,猶是無人穿彼款闊肩的;舊年,伊佇員林發見一个工夫真好的裁縫,收費也無貴,就提去改,才有這領適合現代潮流的新外套。
彼日佇百貨公司,無買著佮意的衫;隔轉工,我就認真佇厝內「搜古董」。
桌櫃大屜內底上有份量的是四領大衣。一、二十年來,大衣無時行,穿起來也袂扭掠(liú-lia̍h,俐落),所以毋bat(曾)提出來穿。
三領是烏色的;其中一領是半世紀前,佇委託行買的香港貨。伊的頷領 (ām-niá),毋知是啥動物的毛,看起來高貴,價數也真高貴;彼當時,「日本製」和「香港製」較高級。一領是美國的朋友送的,有紅色的領;一領是二十外年前,我佇巴黎旅行的時,予規街路穿直筒式長大衣、披大圍巾的女子迷著;下一站到維也納的時,就去買一領彼款型的大衣和一條毛料長圍巾。轉來台北,我共(kā,跟)朋友講咱鬥陣做巴黎女子的打扮,來去兩排楓仔樹的中山北路散步行路;結果並無執行。
另外一領深紅色,年資上淺的,至少嘛有二十歲矣。穿伊就配一條佇巴黎春天百貨買的仝色花圍巾,感覺家己「風情萬種」。這領是佇忠孝東路「造寸」買的,彼間店的貨色濟閣時行,價數也合理;幾年之間,我佇遐(hiah,那兒)買過大衣、外套和長褲。可惜後來店毋知徙去佗位抑是關起來。
我和妹妹兩人輪流試穿這四領大衣,閣提各色的圍巾來披,感覺真讚,一時敢若變做貴夫人。本來是拍算共in鉸短變做外套穿;毋過,一遍一遍穿,猶是毋甘。彼領深紅的,料較薄一屑仔,妹妹紮(tsah,攜帶)轉去員林,講過年來穿,予逐家目睭瞪大大蕊一下。可惜,這个新正,天氣真好,大衣猶是一个「紀念品」爾爾。
我閣想著一領鳥鼠仔色、半番仔幔(huan-á-mua,斗篷)式的大衣,是佇紐西蘭買的。我的小姑看我試穿,無贊成我買,講,「你佇台北一定毋敢穿!」「哪會毋敢,無算偌怪形啊!純羊毛,價數也無貴。」旅行的時確實較大膽衝碰,轉來台北,莫講無勇氣穿出去;遐爾(hiah-nī,那麼)燒,也無適合台北的天氣。好咧幾年前,大新婦講起關渡寒流來的時足寒,就予伊提去早暗佇厝內穿。
所以,tsit-má(現在),除了坐車去員林彼領,另外三領大衣出來踅踅了後,猶是轉去屜仔內「歇睏」。
不過,這遍搜古董的成績算是真好,我一領烏色外套送去予裁縫共闊肩胛改細,會當穿矣。上重要的是,彼兩領裙新婦改來穿,穿了閣滿意,我尤其特別歡喜。
2018.4月號《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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