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熟識的菜販買菜，葱薑、芫荽、辣椒、九層塔都免錢；就算購買，所費也有限。

可是，把切下來連根的葱白隨手栽在盆裡，看著它們從切口上冒出芽、抽長，感覺很好；那是美，是生命，是趣味。

我能享受的，大概也就這種小格局的趣味了。

會想要種菜，源於一起運動的王媽媽的啟發。去夏她拿自己種的A菜來送給大家，教我非常驚艷，是種在大樓屋頂上呢。

請教她都種些什麼菜？地瓜葉、韭菜、A菜，還有絲瓜、香瓜、南瓜、紅鳳菜、紫蘇，什麼菜當令就種什麼；苦瓜也曾收成了很多。

年過八十的老人在頂樓可以經營出這等成績，太驚人了！所以當她邀我去看時，我急忙叫其他人提早結束晨操，一起過去。

她住十二樓，頂樓就是菜園，一眼望去，真是漪歟盛哉。

菜園沒有章法，參差零落，有種在塑膠盆、保麗龍容器裡，有種在磚塊圍起的小圃中；比較講究的，或套紙袋，或罩紗帳。塑膠容器裡長出的藤葉爬在水泥地上，三四尺外，卻牽著一條兩尺多長的冬瓜，好像臍帶連著一個嬰兒！玉米已收成，枯葉鋪在地面；香椿本來只有一棵，剪下來扦插成五棵。「樹要修剪，長分枝，才會長更多葉子；採摘也方便。」她說。一棵葉子很茂盛的是山藥，「切一小塊就可以種，等葉子掉光再挖山藥。」

果皮菜渣做有機土，有時也討來豆渣做肥料。「豆渣很肥，養出很多蚯蚓。」

種這麼多菜，真不容易。她卻說澆水不用一個小時；十多年來，這是她的日常運動。當然，辣椒水不足以斷絕蟲害，有時也得靠雙手勤抓。

我聽得興致高昂，說我家也有頂樓。同伴們笑，「一時興致，自己種菜沒有經濟效益，到市場買比較快啦。」

話是不錯，可是自己種菜自己吃；沒有農藥，新鮮，多好！

我把王媽媽給我的芫荽和韭菜籽，撒在一個保麗龍容器裡；它們在我深情注視下，是長出小苗了，卻遲遲不成材。韭菜越剪越會長，我於是剪下一小撮韭菜「嬰」炒蛋，可接著長得更猛的是雜草；芫荽則太嬌貴，很快就屍骨無存。

後來，我在淘汰的陶鍋裡種植切下來的葱，它們有現成的「根基」，很快抽出綠葉，甚至開出蔥花，小模小樣，很適合欣賞。

對，就是欣賞，真正實用的，還是得來自市場。

紅鳳桃（粉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