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04 20:37:04Liu 靜娟

應該不時把自己當做客人

  
          

  有朋友要來,我「才」發現家中幾乎沒有花。夏末秋初曾發表了一篇寫頂樓小園的文章,朋友們來,總要有花給人家看吧?於是趕在星期日傍晚到花市去,買了六棵四季海棠,六棵矮牽牛,三棵石竹。

 

又在鮮花攤子前琢磨再三,桔梗是我喜歡的,但恐怕不耐久;也許買玫瑰或那個比較少見又細緻的「紫孔雀」?結果買的是「鈕扣菊」,鵝黃色的花,小模小樣,很可愛。尤其愛她的名字。問老闆這種花可以維持四天嗎?四天後朋友要來。他說可以。

 

  第二天早上看過報紙,把花種好,便開始打掃。

 

  誰會戴白手套到別人家去做衛生檢查?何況請到家裡來的一定是最熟的朋友,不會「計較」。可是女人就是有這種自己嚇自己的「本能」;只要時間許可,非賣力做清潔工作不可。那回到北卡簡宛家,她先生說為了我們要去住一個星期,她花了整整兩個星期做打掃工作。我的房子小,客人也只來半天,兩天夠了。餐廳、客廳和浴室是人家會近距離接觸的地方,是首要打掃範圍。朋友說要當場做兩道菜展現她的手藝,廚房自然也得好好清洗。廚房有一個被老鼠咬了一個小洞、長時用膠帶貼著的紗窗,本來和我們相安無事,現在急忙把已買多時的紗窗拿來換。小小一面紗窗,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完成,裝得很平整,卻已腰痠背痛。

 


 

  沙發套、靠墊、桌布看起來都還乾淨,但我知道它們距上回洗換已有一段日子;心虛,還是洗吧。

 

  書架本來可以不整理的,但是動了一格,就欲罷不能。聽說有人以書脊的顏色,或出版公司做區別,來為書排列。那樣看來比較美觀整齊,可是好像不合圖書館學,取閱大約也不方便--也不見得,每個人有自己的秩序。我還是用「書以類聚」的方法,把一部分新書歸到它的屬區裡,順便淘汰幾本書。

 

書架看來清爽多了,把一些小紀念品和相框擦乾淨,重新排列組合一番;然後擺上一個急就章種在小陶盆裡的石蓮;多年前自己做的小陶缽、小陶杯當然也要放在醒目的地方。

 

  連狗也洗了晒了,牠可是與客人最會有肌膚之親的主人呢。

 

  和阿薇說起我做的這些事,她說我做的只是小變化,做與不做差別不大。她的客人多半是親戚,其中有幾個錢多又有些「目頭高」的;為了面子,她會添購一兩樣東西,比如餐椅,甚至修改浴室。而為了顯示自己的精神生活品味,她刻意以木雕、陶藝品、盆栽布置小小的家。「可惜,幾乎從來不會有人去注意這些小東西。大家會提到的是誰家的房子很大,裝潢花了兩百萬;誰家的家具是義大利的,椅子像古時候歐洲貴族用的。」

 

  真是自討苦吃,有錢人過有錢人的日子,平常人過平常人的日子,何必比?不過阿薇說有客人來,讓自己有了小撐場面的勁,從而做一點變化,也是平淡生活中的收穫。

 

  我的收穫是,有客人要來,我就用別人的眼光打量自己的家。平時習以為常、視而不見的髒亂都現了身,必須清潔;家裡物品長年的秩序也打破,有新的創意。

 

  可見我應該不時把自己當做客人,用「客」觀的眼睛評斷自己的家,藉以修正。

 

  也應該不時用別人的眼光來審視自己。

 

老實說,每次我這樣做的時候,都覺得驚心。比方說,我試著用別人的邏輯思考來為自己做的某一件事鼓掌時,卻覺得自己的出發點變得不是那麼單純了,成效也完全不是自以為的那麼偉大。有時果然有「好心被雷親」的錯愕。

 

  大概人人都碰過令人啼笑非的「善意」。善心人因為沒有以「人家」的立場、個性著想,卻仗義發不平之聲,甚而越俎代庖,結果扭曲了當事人的風格,反讓人陷於是非的暴風半徑內。

 

  有客人來,竟然讓我這麼意識流地思想起來,足証偶爾請朋友到家裡來玩,有助活絡腦力。

10元硬幣 2009-04-05 13:40:29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