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04 01:00:00Richard

實驗室居留



 

初五開工日,我不甘願地搭車北上,回到實驗室展開常駐計畫。由於諸多不便,我並未辦理宿舍寒宿,而選擇舉家──其實也不過兩三袋寢具和衣物──搬遷至實驗室居住。

 

空無一人的實驗室,我獨自與從山裡採回的上千葉片晝夜相處。用電腦大聲播放聽了七年的廣播電台,然後毫無顧忌地唱歌,聽DJ與歌手跟我拜年,驀然驚覺這些日子我開口唱的歌絕對比講的話還要多得多。

 

只是一旦夜幕低垂,我便幾乎喪失所有勞動的能量,彷彿鹹蛋超人動力即將耗盡般地在我腦海中響起歪哟喲的警鈴。終究無法成為拚命的血汗勞工啊…枯萎的我一邊吃著隨便準備的晚餐一邊看線上漫畫一邊聽夜間廣播,感覺午後瀰漫的春光暖意一點一滴地流走,將我再次陷溺於渴望爛掉的冬日哀愁。

 


夜宿實驗室,每天我試著更換不同的睡眠場所。

 

長長的實驗桌可以將腳伸得舒舒服服的;除濕機鎮守的切片室地板足以讓人滾來滾去;後花園小溫室裡單人床大小的會議桌,則提供整夜與花花草草共眠的大自然體驗。

 

夜宿期間最離奇的體驗是,某一晚因睡得不好,我輾轉醒來,卻突然莫名嗅到晨間實驗時解剖革葉冬青,那股熟悉的葉片氣味。彷彿自我肺臟竄生出枝葉似的,我想起自己將葉片從中腹切開,像打開胸腔挖出心臟與脊椎般,取走葉肉與葉脈,最後徒留空洞的屍身。

 

是樹的神靈來向我討回那些失去的嗎?我不禁如此猜想。責怪我強摘葉片,剝奪了它的fitness,讓它無法挨過今年的東北季風。

 

又或者那是我內心的歉意化作為鬼魅,封存在樣品瓶裡深綠色的碎片,將我腦海裡的夢境染成綠澄澄的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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