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Street of Lover
也許就是這樣一個四處飄浮著情人泡泡的日子,陽光來襲,眼裡便晃動著彩虹似的光澤,讓詩人們的隱喻更加顯得耀眼。或許也就是這樣一個我們莫名其妙等候彼此的日子,晴空壓境,手裡抱著跟情人毫無關聯的厚重回憶,希望讓誰在裡頭再多加一筆。
「終究是不能夠再胡思亂想的吧。」偶爾還是得攤手這麼對自己囑咐著,一邊穿梭在情人們居住的街上,邊面對大賣場前廣漠的人群川流發愣。然後就能帶著冒冒失失的口吻,在手機裡對誰說著『我已經到了,在哪裡等你?』永遠都像是那樣的不值得被誰所懷疑。
但卻總是不停地懷疑自己,懷疑著屬於情人們的禮拜一上午,懷疑自己目前所在的情人腹地,懷疑起為什麼總要在失明的瞳孔中劃破幾絲浪漫的風景。許許多多的懷疑彷彿數不清的問句串聯,猶如誰在問說『你可以叫我起床嗎?』另一個人回問著『真的要吵醒你嗎?』,一不小心就變成我最愛的情詩開頭。
然而此刻,我卻沒辦法對誰唸情詩。無法用溫柔且荒謬的口吻,在那美好得連鬧鐘都停擺入夢的早晨讓誰甦醒於一首情詩的抑揚頓挫,讓誰能對我惺忪地說句:「喔…我曉得了…」任憑炫目的陽光曬亮整間矇矓的臥房,一條棉被柔軟地自身邊滑落。
在這般深情依舊的日子裡,我仍不願將夢胡亂建築在誰身上。
我終究得關上某個號碼始終缺席的手機,流亡於情人的香氣日漸淡薄的街景當中,一如往常的相遇,然後分離。即使所實現的一切都跟情人失去了關聯,依然在這樣的日子透過誰的清澈身軀,突然感應到那些錯頻的溫柔與情感,在影子漸短中凝結後再次融化。
大概也因為如此,才會讓我沒能看見誰正朝我走來,更無法立即向誰走去。當流動的街道變成倒懸的天頂,陽光奔湧如時光大河,我也必須適時地輕輕搖搖頭,抹殺詩人們留下的華麗意象,而不再以渡河取代橫越,就這麼習慣了那些俗不可耐的字眼,逐漸與內心的文盲有所妥協。
這世界將繼續踏行在屬於它的軌道,那些神話中的對白與印象底的詩句,就讓外星人們都學走偷去吧!這樣一來,在這樣一個尷尬的日子,我也能夠執行著誰所謂的等價交換而不是援助交易,縱是在情人曾經消失的街景當中,看著誰的背影流失於某個路口,也能裂開最世俗的笑容,抱著懷裡略為沉重的過去轉身離開。
然而我卻不是所想的這樣。從來,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這樣。
我還是會悄悄地,再遁入另一條情人的街道,跟蹤起某個黃昏裡走走停停的背影,再繼續和從前一模一樣的獨白,對著這世界孤寂的空曠詭異地呢喃著一些微弱的祝福字眼。愚蠢地認為,情人的街上就算走丟了情人,仍是可以張狂地吐露著真心的告白,獨唱幽微的情話。
猶如懷念童年的大人走在佈滿歲月的街景。但就算我能夠逃向街的盡頭,也無法脫離心底堆砌的城市。「可能永遠都走不出那樣的風景了吧?」雖然嘴裡這麼說,或許我並未真心地想過要離開,離開風景裡那些似曾相識的幻影。畢竟還是有那樣的美好存在於這的,不是這樣的日子也沒關係,儘管有著無關情人的可愛相聚也無所謂,這些都並不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我會在這。
在這曾經有著動人情節上演過的喧囂路口,看著雲朵漸漸掩蓋傍午的晴空;在這我迷失過的冷飲店裡,聽著嘈雜人語和零錢的輕盈作響。
當我輕啜情人們常喝的那家烏龍綠,並從深綠色屋簷的陰影抬頭往外看去。即使大街上陽光已開始逐漸衰微,此刻的我,卻在望向那間像是童話裡的便利超商的同時,忽然有了戀人該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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