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家都在寫一條河流的歷史；在寫一條河流的地理位置；在寫一條河流的變遷時，我只想知道……在我的河流身上，有著什麼樣的遊歷……也許是因為那時的我，想逃離一些什麼，又或者我一直都明白，我根本不逃不掉……



《河流》

　　一條河流能有多少故事？千年來，是一個旅者的遊記。

　　原本，我只是一個寂寞的靈魂，淡淡地看著洗衣的老婦、種菜的老翁、和一群赤著腳的小娃兒，那樣的日子，很美、很悠閒。但有時也會覺得悶，因為沒有人聽得懂我想說什麼。

　　直到他來了，帶著對世間的怨懟。他總愛吟誦他腦裡僅存的記憶；總愛空嘆月的皎潔，他跟我一樣，鬱悶著。那夜，他又輕聲地唸起他的委曲，說到傷心處便熱淚盈眶。我試著放下身段，去聽他說些什麼。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縱身而下？大可留在岸上，以憂君之心待民，一定能名留青史。」

　　「唉！若不能救國，又怎麼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人民在戰火中受苦？承接不起這樣的痛，留名青史又有何用？所以逃避啊！」

　　我不懂，不懂他口中的那種痛，但我明白，從今而後，我不會再寂寞了。他陪著我旅行著，一路上，我們尋著沿岸的美景，論著彼此的觀感。但到了夜深人靜時，他還是習慣抱著一本書，坐看水面上那一輪明月，我也陪著他，看盡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那一天，他被河畔的吟唱驚醒。那是一個低沉渾厚聲音，就像他一般，輕輕地訴說著掛念。

　　「好一條康河，真如他描述地那樣美嗎？」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只要是河，就一定有她最美的一刻！」我笑著回答他。他知道我在提醒他嗎？我也是很美的。

　　他看了看我，笑了。

　　「是啊！只要是河，就一定有她最美的一刻，因為她承載了千年的歷史。從河的身上，人們看見了過去的世界，也看見了古時的那一輪明月，和我們之前遇見的那些倚畔而嘆的謫人。這就是河流！」

　　是嗎？原來這就是他眼中的我，千年來，他第一次說出我在他心中的模樣。只是他不知道，這千年來，若沒有他的陪伴，我哪有可能背負得起人們沉重的歷史旅行著。那位男子依舊吟唱著，就像我們的旅程一般，如此地扣人心弦。此時，我瞧見了他臉上的一抹哀愁，即使我不懂那代表著什麼。

　　他走了，隨著日光的照耀，依附在我流下的淚珠上，緩緩地什到幾萬里的晴空。

　　「你說的對，我該為人們做些什麼，而我竟然花了千年，才明白有些事物是一輩子都放不下的。雖然現在的我，只能在烈日的身旁，靜靜地、默默地，付出我微薄的光亮，看照著我的人民，但這就夠了，不是嗎？」

　　是的，現在的我終於懂了，離人的那種痛，即使我只是一條河流；即使你只留下了那本「離騷」，陪我繼續我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