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迷情系列

第23回 離別其實是孽緣的開始

　隔天，霓虹主動的打電話給彥，邀請他來家中餐敘。

　出乎意料的，彥居然答應了，他說：「請妳轉告英志，我的感冒現在幾乎已經快好了，多謝他的關心。我到你們家見面之後，再聊吧！」

　那一晚，霓虹親自下廚，做了一桌中國菜。彥看到英志後，他很含蓄的笑一笑，然後伸出手來與英志緊緊地握住：「許久不見了，你好嗎？」

　英志也緊握住彥的手說道：「我還是老樣子，只是最近我們又新開了一家民宿旅舍，比較忙些，你學校的課業還好吧！」

　彥苦笑一聲：「在此讀書，我的壓力的確不小，其實，在這學期結束後，我便要轉往美國東岸，另一所大學就讀了，今天也是來向你們告別的。」

　霓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心中想著：這些日子以來，彥的行為舉止極為地反常，原來他早已計劃轉學了，難怪最近他變得如此沉默。

　英志說：「我怎麼沒聽到虹提起此事呢？你又為什麼要轉學呢？在此地唸書不是很好嗎？學校的教師師資都是一流的。」

　彥說：「美國東岸的那一所大學，他們承認許多我以前在韓國唸大學時所修過的學分，這樣一來，我便能早些畢業，繼續攻讀碩士及博士學位了。其實我申請那一所大學也很久了，沒想到直到最近，他們才與我聯絡，我也是最近才決定的。」

　英志笑著說：「那今天我們該好好地送彥一程，虹，妳去將酒櫃中的那瓶白蘭地拿出來，我們好好招待彥一番吧！」

　彥連忙說道：「我的感冒尚未完全痊癒，現在還不能喝酒，我們就以果汁代替好了。」

　那天晚餐間，彥與英志兩人均侃侃而談談了許多過往的陳年舊事，英志不禁向彥炫耀一番：「我以前在海軍時，還曾駐防過韓國，我記得很清楚，韓國人不論男女老少，只要一流汗，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濃厚的大蒜味，讓我們這一群美國軍官與士兵們均退避三舍。」

　彥不禁也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並解釋道：「由於天寒，我們韓國人均養成每天的每一餐，吃泡菜的習慣，否則便難以下嚥，可能泡菜中，或是一般韓國人每天吃的小菜中，都有放大蒜的習慣吧！其實大蒜是最天然解毒的食品，可以增強身體上的抵抗力，減少發生感冒的狀況。最近從許多醫學的資訊中，也證明了大蒜實質上，對人體的確是幫助很大。並且除了韓國，許多亞洲的國家們，尤其是中國人，他們食用大蒜的機率比我們韓國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霓虹，你說對不對？」

　霓虹沒想到他們兩個大男人居然聊起了「大蒜」的用途，於是她也插進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並回應彥的問話：「沒錯，在我們許多台灣菜及中國的菜餚中，均加入大蒜當調味料，而真正會像韓國人一樣食用大蒜的中國人，大部份是中國山東省的住民們，他們經常用糖汁漬泡大蒜，然後將大蒜當成他們的零食食用，並且山東省靠近韓國的邊境，不知道是不是山東人將吃大蒜的習慣傳入了韓國？還是韓國人將吃大蒜的方式，傳入了山東？總之，中國與韓國之間的歷史淵源深厚。從中國唐朝起，韓國當時被稱為『高麗』，中國與韓國在一千多年前起就有商務上的往來了。」

　英志忍不住地好奇問道：「那麼，在一千年前，韓國與中國也原是一家吧！」

　彥搶先一步地說道：「霓虹，妳看，妳的大中國理論又來了，又沒有任何事實證明，韓國人是來自中國的，雖然我們韓國人對於中國的經典名著，像是三國演義、水滸傳等也是十分著迷的。但不可否認，韓國生產的人蔘是世界聞名的吧！」

　被彥的言談一激，霓虹也不甘示弱的：「除了韓國生產人蔘之外，我們中國的東北三省，也生產人蔘的，全世界也不是只有韓國的土壤可以生產人蔘吧！」

　英志看到霓虹及彥兩位年輕人竟然為了自己所熱愛的民族，而相互爭持不下，他也忍不住地插上一腳地說道：「我們美國所生產的西洋蔘，可能比你們國家所產的人蔘，還要溫和多了，並且據醫學實驗的證實，西洋蔘對人體的免疫能力所產生的抵抗力，比其它的人蔘還要來得有效多了。

　英志的話，又激起彥的思緒，彥連忙回道：「沒錯，韓國生產的人蔘，其藥性太強烈了，如果感冒及生病時，我們都不太敢服用人蔘，否則病情會更加重。並且在夏天時，一般韓國人也避免吃太多的人蔘，否則會流鼻血的。此外，我們韓國人還有一句笑話：『千萬不要讓女人服人蔘，這樣會提早害死老公的』，因為人蔘的主要功能就是要提振性能力的。」

　彥的話一說完，又讓英志及霓虹兩人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英志難免像一位長者似地向彥建議道：「彥，你現在雖然還很年輕，讀書及做學問是很重要沒錯，但我奉勸你一句話，你也應該趁年輕時，替自己找尋未來婚姻生活的伴侶，畢竟，每一個人都是需要一個配偶的，有了一個知心的伴侶，不但可以為你的精神生活帶來心靈上的支助，並且在現實生活上，你又多了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所以你要把握住好的機會，碰到了好女孩，就不要放棄了。」

　霓虹聽了羞愧的不敢抬起頭來直視著彥，彥在嘆一口氣後，也娓娓道來：「我當然也希望在生活及心靈上能夠有一個知心伴侶，但我畢竟只是一個窮困的留學生，現在連我自己也都養活不了自己，又有誰願意來與我過苦日子呢？還是等我取得博士學位再談吧！我現在自顧不暇的。」

　英志也以同理心來看待彥的處境，他本來想將自己與亡妻瓊安兩人一起曾度苦日子的陳年往事，向彥告之並勸解他：金錢絕對不是維繫婚姻生活的首要條件。但英志礙於霓虹在身旁，也只好將心中想說的話，又吞回去了。

　之後，彥又與英志兩人侃侃而談男人最愛談的政治問題，英志好奇的追問著彥：「在南韓，幾乎每次鬧大型示威遊行的活動，都是南韓的大學生們，這在亞洲國家是很少見的現象。當然美國在60年代，那個嬉皮的時代裏，許多美國的大學生們也都會發起『反戰』的大規模遊行活動，但是我記得那個年代的青少年們，實質上，大家都活著極為頹靡的。有些人吸大麻，搞性交，亂搞一通的，根本是一塌糊塗，不像你們南韓學生們，純粹是為了你們年青人的理想及目標。」

　霓虹忍不住插嘴說道：「英志，你說得沒錯，美國在60年代的嬉皮運動，還將我們中國三千年前的智者『老子』的『無為而治』言論，信奉為嬉皮們過生活方式的老祖宗呢。雖然在那個年代裏，我尚未出生，但我看了那段嬉皮的歷史記載，覺得那段時間的美國青少年們，根本是飽暖思淫慾嘛！美國在那個年代中，是物質生活最豐足的年代，年輕人根本是自由過度，不知道自己在豐足的生活之中，人生的理想及目標在那裡呢？美國年輕人根本就是褻瀆了我們所尊重的『老子』，老子並沒有說年輕人要吸大麻及亂搞性交。他所謂的『無為而治』是指自己在節身自愛後，便不再受社會規範及道德標準所束縛住，而不是像美國年輕人那樣，在沒有原則之下，過著淫穢不堪的生活方式，我看你們美國年輕人真的是沒有慧根，隨便張冠李戴的。」

　聽完霓虹發了一堆牢騷後，英志忍不住輕聲笑著：「虹，妳懂得還真不少呀！在60年代的年輕人，或許因為國家強盛，生活無虞之後，才遺留如嬉皮般的產物。他們當時還嚮往著如披頭四所唱的『imagine』歌曲中，沒有國家，沒有民族之分，『四海之內皆兄弟』的理想國。之後由於美國參與越戰失利後，國家名譽及實力均受損，這一群曾經參與嬉皮學運的年輕人，又重新興起『新時代』(New Age)的運動，他們將注意力轉移到全球的環保議題、心靈環保等的主題中，真是老兵不死！」

　彥也連忙插嘴：「我們韓國學生們鬧學運，是因為我們恨鐵不成鋼，想到國家領導人提不出一個遠大的前景，我們身為社會中的知識份子，當然要以行動來向政府抗議。」

「我們台灣早年戒嚴時期， 一般年輕人只關心自己的前途，在家長及政府的嚴格監督下，年輕人自顧不暇，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搞社運活動。甚至那個時期，台灣還流行著一句諺語：『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 』。後來台灣政府在兩蔣主政時期結束，開放解嚴的一段時間，台灣各個社運活動才風潮興起，開始有了示威遊行的活動。在每天的電視新聞畫面上，許多的立法委員及議員，在國家的殿堂中，常不顧形象打成一團。但一般台灣大學生，還是比較溫馴的居多，與韓國的大學生相比較之下，我們台灣的大學生還不如韓國大學生來得彪悍。不知道是不是，你們韓國大學生吃的人蔘及泡菜，吃的太多的緣故？」

　霓虹一邊詳述台灣政治的現況，一邊又虧了彥一下，霓虹的話語，讓他們三人又笑成了一團。

　他們三人在歡愉的交談之下，結束了這一頓晚餐，這一頓飯應該算是賓主盡歡。英志在彥走之後，還頻頻誇讚著：「彥真是一個有為的好青年。」而霓虹也只是虛應一番。

　私底下，霓虹的內心卻緊緊地揪成一團，她不解：彥為何沒有提早知會她一聲，他要轉學呢？

　霓虹細細地品味英志與彥，她生命中兩個重要的男人，仔細地分析起來，彥與英志都是那種「路見不平，而拔刀相助」十分講究義氣的好男人。只不過是英志由於見識多廣，彥在相較之下，則顯得比較青澀些，但彥那股先天具有的男人味仍是遮掩不住的。

　禁不住內心的情緒起伏及不滿的感覺，霓虹還是打了一通電話給彥，與他相約在他的公寓相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