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 結髮04 (劉盧劉/修真paro)
不到十日的時間轉眼過去,起身盥洗後盧瀚文坐在房裡發愣,昨夜睡前劉小別讓他早上起了在房間等他。
那日事情決定,孫員外邀了劉小別、盧瀚文到孫府住下,一是因為約定日當天盧瀚文假扮成孫小姐出門時較方便,二則是盧瀚文雖身形嬌小與女子相似,行為當然不若女子,孫員外找了教養嬤嬤來指點他言行舉止,免得還沒進到山寨卻先被識破了。
於是他的生活只能以水深火熱形容,頭幾日教養嬤嬤們除了睡覺、入浴之外,其餘時間都盯著他一舉一動,嘴裡還叨念著:「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
只要動作一大,嬤嬤們手上的戒尺立刻就往他身上抽。修煉也不是不辛苦,修煉再辛苦,他依舊可以樂在其中;可學了如此多女子的言行規範,事情處理完後還是原本的男兒身,他越學是越憋屈。
忍不住跟劉小別抱怨了,劉小別才笑道:「虧你能忍這麼多天,我去說說,讓嬤嬤別太苛刻。」
後面幾天果然嬤嬤們收斂不少。
想著小別前輩怎麼還不來時,門被輕輕敲響,他想也沒想地直接應聲:「小別前輩嗎?直接進來就好!」
不料進房門的是一群大嬸和幾個教養嬤嬤,進門第一件事便是將正目瞪口呆的少年押著扒衣服。
「住手!我自個兒來!」聲音顫抖。
劉小別跟在嬤嬤的後面進房,本來還有些看戲心態,看到盧瀚文被群大娘押著脫衣服,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就是覺得不太舒坦。
「辛苦了,嬤嬤們先去歇息會兒,我來幫忙即可。」劉小別輕咳幾聲。
盧瀚文一愣,「小別前輩幫我就好!」一溜煙躲到劉小別背後。讓劉小別幫著自己穿上女子衣裳好像不太對,不過總是比由大嬸們動手來得好。
幾個管事大嬸和教養嬤嬤面面相覷,在劉小別重申下才退出房間。
拴上房門,劉小別興致盎然的看向少年,講出一句活似惡霸的臺詞:
「脫。你不自己動手的話就換我來。」
盧瀚文聞言只得一邊眼泛淚光,一邊將身上的外衫、長袍脫下來,「小別前輩?」見劉小別站在桌前翻看著大娘們留在桌上的那套大紅嫁衣,盧瀚文惴惴的出聲。
「除了褻褲外都脫。」似乎看見有趣的東西,劉小別勾起一抹笑,沒回頭囑咐著。
不要緊,小別前輩也是男子,看了也不會少塊肉!盧瀚文一咬牙,把中衣也脫下。
「前輩,好了。」
回過頭,盧瀚文身上確實只剩自己所贈的長命鎖和褻褲,他這才揚起笑容拎著衣服走向倚在床邊的少年。
「瀚文,前輩知道你這次委屈了,回頭你要求什麼都沒關係。」
「前輩客氣了。」前輩笑得好燦爛,可是好可怕又好俊──。盧瀚文心情複雜。
「那我就不客氣了。」劉小別笑著讓打著赤膊的盧瀚文轉身背對他,拿出塊豔紅色「布料」幫他穿戴起來。
「這是……」
「肚兜。要扮就得做到最好。」語帶威嚇,大有不准脫下來的意味。繫好頸後與背後的繫繩,再拿出兩塊手巾揉成團狀,勾出縫隙塞至盧瀚文胸前,形成不甚明顯的突起。
把被壓在肚兜下的長命鎖拉出來,趁著少年還愣著沒回神,指揮著讓他配合自己動作,飛快的替他穿上中衣及嫁衣,再讓他坐下,替終於回過神的盧瀚文綰髻。
盧瀚文看著銅鏡中正為他別上珠花的劉小別嘴邊隱約還帶著笑意,他很是不解,「我這幾日都想問,小別前輩好像很擅長替人更衣、綰髻?」只是一身衣裳不同、換成女子的髮型,鏡中自己的五官似乎也有幾分雌雄莫辨。
「擅長說不上,」劉小別搖搖頭,「我入微草修道時大約是你這個年紀,弟妹都小,爹娘忙,都是我在照顧他們,每天都要替弟妹梳頭、盯著他們換衣服。自然得心應手。」
由於這副打扮只是為了瞞過山賊頭的眼,劉小別沒別上太多首飾,重得盧瀚文難以行動就不好了。於是劉小別開始細細的替眼前的孩子上起水粉。
「總覺得好羨慕。」不自覺的瞇眼嘟嘴。
「羨慕我還是我的弟弟妹妹?」
「或許都有。我沒有兄弟姊妹,待在爹娘身邊的日子也不長,雖然師兄們都很疼我,終究不太一樣……,不曉得怎麼說比較好。」
「修道之人或許感情較為淡薄,但師兄弟之情未必不真心,我已不記得多少年沒見過他們,大妹出嫁時適逢我閉關衝擊晉階,待我出關時孩子都會喊人了。現在若在街上遇見,說不准認不出他們的樣子,反而我與師兄弟們相處的時間要來得更長。」
動作小心地替盧瀚文點上胭脂,這是門內師妹喜歡的舖子所出,顏色是漂亮的淡粉,不若大紅色看來艷麗。
「好了。」讓他看一眼鏡中的自己,劉小別隨即給他戴上紅蓋頭,心裡頓時生出幾分要送女兒出嫁的感慨。
「前輩,這樣看不到路。」盧瀚文的聲音從蓋頭下悶悶的傳出。
挑挑眉,劉小別在盧瀚文身前蹲低身子,「女子離門須由父兄背上花轎,正好合禮制。」
怏怏不樂的趴到劉小別背上,以手環頸,「我又不是女子。」
劉小別反手扶好毫不客氣地把下巴壓在他肩上的盧瀚文,笑了笑,「不然就當作讓我彌補一下遺憾?」
想到劉小別方才說的沒趕上妹妹出嫁,盧瀚文安靜的把臉側著靠在這人背上,聞著衣服上的香味也不瞎折騰。
說實話,他挺喜歡劉小別身上的香味,有股陽光的味道,又摻了他所不知名藥材的冷香。本人倒是沒什麼自覺,只說沒用薰香的習慣,接著就眉一挑,語氣不善地問盧瀚文每天晚上賴在他身上入睡該不會是這原因?
住在孫府這幾天,即便兩人分房住,每天早上劉小別起床一定會見到盧瀚文趴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手腳還抱得死緊,怎麼也拉不開。直到昨晚劉小別把門拴上,還拉了桌子堵門,半夢半醒的盧瀚文才死心回房自己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或許是因為人生地不熟,想要待在唯一一個相熟的人身邊?
畢竟不是真的要把孫小姐嫁給山賊頭子,不好太過招搖,劉小別讓孫員外找了頂輕便的轎子和四個轎夫在側門候著,準備完善即刻出發。
盧瀚文坐在轎裏,一顆心跟著轎子起伏一起七上八下的,時不時撩起簾子偷看著外面的狀況,待劉小別警告性的清清嗓子才把頭縮回去。
「劉管事莫不是嗓子不舒服?」走在劉小別的轎夫其一忍不住開口問道。
「只是風沙略大,喝點水就好。」他有意無意的瞟向轎子側邊的小窗,再補上一句,「小姐記得將布簾拉好,免得跟小的一樣口乾舌燥。」
幾個轎夫抬頭看看無風無雲的藍天,了然的笑笑。他們都是孫員外信得過的人,出發前自然是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改口叫劉小別為管事,也是劉小別交代的;現在劉小別這麼一說,他們立刻曉得是轎裡的小道長快坐不住了。
「小姐是第一次行山路,想必不太舒服,再忍著點,前面就是寨子口。」另一個轎夫帶著憨厚的笑容出言寬慰。
一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在要轉進山寨的小路路口被兩山賊攔下來。
「你們幾個閒雜人等可以走了,把孫家的小美人留下來就好。」一山賊把轎夫推開,粗手粗腳地將盧瀚文拉到轎外。
踉蹌幾下,頭上的大紅蓋頭也因此掉下來,另一個略為瘦小一些的山賊伸手捏著他下巴仔細瞧了下,不懷好意地說:「喲,還真挺標緻的!」
盧瀚文痛得淚珠都快掉下來,礙於嗓音是明顯的少年聲音,而非女子嬌滴滴的嫩嗓,硬是憋著不敢吭聲。
「你們嘴巴、手腳都放乾淨點!」劉小別看著少年紅著眼的可憐樣忍不住出聲怒斥。
那兩山賊橫了身著平凡布衣而非道袍的劉小別一眼,「不過是個管事,想耍威風也看下地點,這裡可不是你們孫府。」說完,兩人就一左一右的拉扯著盧瀚文往寨子走去。
「我們大少爺呢?」劉小別忍著慍意問道。
「過兩天小美人回門時一起送回去──如果還有命從床上下來的話。」較高大的山賊嗤笑幾聲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那三人的背影,轎夫想徵詢劉小別的意思又不知怎麼開口,「劉管事……?」
「先下山。」一咬牙,劉小別示意大夥兒打道回府。
果然和他事前猜測的相去不遠,一路上來的山道都埋伏有山賊,只是藏的極好,根本難以發現。他相信以盧瀚文的能力自保不是難事,要收拾幾個山賊更構不成問題,當務之急是先將這幾個沒武功的轎夫帶回去,確定他們平安下山,自己再回來將山賊一網打盡。
盧瀚文隨那二人入山寨,在傍山而建的寨子裡彎彎繞繞的走了好一陣後,被帶進一間獨立的院落裡,二人將他關進房裡,從外頭落鎖,說是要等頭子過來「享用」他。
趁著四下無人,盧瀚文打量起房內的樣子,估計山賊也不是真心要辦喜事,房裡除去紅色的紗帳、一對約女子手腕粗的龍鳳燭還點著,再看不出一點喜房的樣子。
隱約有股俗豔的香氣,一時間他找不著是出自哪裡,估計無害也就先擱一邊。只是這過於妖冶的味道倒讓他懷念起劉小別身上的味道。
坐在床沿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知道山賊頭子要來了,盧瀚文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戒。
迎面而來的賊頭子相當高大,滿臉橫肉的樣貌縱使笑著也使盧瀚文嘴角不由得一抽。
「我準備的催情香還沒發揮功效?」那賊頭靠近盧瀚文,伸手挑起他下巴,顯得有些猥瑣的笑道:「一開始會有點痛,等那催情香生效,妳自然能悟得其中美妙。」
什麼催情香?被長輩保護得挺好的單純孩子對這些江湖上的陰損招式聽得是滿頭霧水。
賊頭子一推便將人放倒在床上,趁盧瀚文還沒反應過來,將鼻尖湊在他頸側嗅了嗅,一手則往他胸前摸了兩把,有些惋惜地說,「怎麼這麼小,也不弄點薰香,就是要香香軟軟的才好,不然我去楚館就得了。」
因為那是手絹,當然小!把你的手放開!盧瀚文突然能夠明白看著自己長大的劍聖總憋不住話的原因,憋話太痛苦了!他只能用力咬著下唇,以避免罵出聲來。
遠方的劍聖默默打了個噴嚏,一股惡寒突生。
那賊頭自顧自的抱怨幾句,看盧瀚文咬著嘴唇、眼裡閃著淚光的樣子,呵呵笑道:「不過我不會放妳回去的。」說完又把頭俯低要親盧瀚文臉頰。
他受夠了,這院落離寨子裡其他房間都有段距離,他也不怕有人聽見山賊頭子的哀號聲!
一手抓住賊頭子支在他肩側的手臂,簡單的擒拿術就瞬間讓兩人位子互換,被噁心著的少年運氣狠狠地往賊頭子的睡穴點去。
不過哀號一聲,賊頭子就昏睡在床上了;厭惡的嘖了聲,盧瀚文從長命鎖裡取出劉小別預先讓他收著的麻繩將人捆起來。
捆好人,再度運氣將賊頭子往角落一丟,打算出去收拾寨子裡其他山賊時,他卻全身一軟,使不出勁來,勉強爬上床榻也無法好好盤坐,只得趴在被褥上粗喘著氣。
運起靈力遊走大小周天,思緒卻越來越難集中,身上起了一股熱流自丹田而出,跟著他運功的路線為全身帶來燥熱,緊接著盧瀚文就發現平日用來排泄的那物漸漸硬挺起來,而他再無餘力運功、維持警覺。
小別前輩怎麼還不來?盧瀚文有些絕望的在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