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26 19:10:17旂諠

[全職] 結髮02 (劉盧劉/修真paro)

待劉小別向客棧掌櫃囑咐完畢,回到眾人休息喝茶的座位時只見掌門看著窗外不知在思索什麼。眾人雖不是掌門的直傳弟子,掌門王杰希平日待他們倒也像個嚴父,可敬卻也可親,故沒人敢打斷他的思緒。

偷偷朝師弟高英杰使個眼色,無聲地詢問發生什麼事了,卻換來對方一臉茫然的搖頭聳肩。

「咳,」注意到弟子們都在等他開口解釋,王杰希回過頭來輕咳一聲,「東方有妖氣,不過相當微弱,應是才開了靈智不久的精怪。」

此時過來添加茶水的小二正巧聽見,見一群人衣袖飄飄,面如白玉、氣質不凡,有幾人背著劍、有幾人手執拂塵,忍不住開口說道:「各位道長莫怪小的多嘴,往東方去十多里有山名為崇山,山腳有個村莊,居民平日以打獵維生。小的就是那裡生長的,聽還住在村裡的表親說近來有隻虎精為患,已有好幾個孩子被吞吃入腹,道長們若要往那方向趕路務必當心。」

「多謝。」見王杰希又陷入沉思,劉小別作主拿了碇碎銀子打賞小二;而後拿起茶壺為王杰希已空空如也的杯子斟滿茶水。

「小別。」

「在。」

「待會我們過去看看,殺虎精就由你和英杰來。」

「咳、咳咳。」剛把綠豆糕塞進嘴裡的高英杰被噎得慘了,還換來自家師父瞥來一眼。

 

一行人憑著法寶、飛劍行路,十多里路不過轉瞬之間的事,到達時見一隻身形巨大的吊睛白額虎被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及一個約二十來歲的男子追趕至無後路可逃的山谷之中。

那名男子他們識得,是與此地也有些地緣關係的藍溪閣門人,藍河。但少年卻是十分面生,王杰希踩著拂塵飛在半空中,很快就猜到這少年的身份,應當是喻文州和黃少天近來十分得意的宗內弟子,那個叫作盧瀚文的孩子。

 

總說窮寇莫追,這虎精大概是打著破罐子破摔的念頭,發狠往這一大一小撲去,藍河想要護得孩子周全,擋在盧瀚文身前,卻是被撞飛出去摔在岩壁上,一口血呸出,內傷不輕。

面對這突然的變故有些措手不及的盧瀚文也被虎精踩住手腳、壓在身下,掙脫不開。

 

這邊劉小別御劍飛在王杰希身後,看到比老家弟妹年紀還小的少年就要落入虎口也有些急了,「掌門?」

「去。」王杰希皺著眉打出一道定身符,制住虎精就要咬下去的動作。

「遵命!」

收起飛劍,劉小別輕輕巧巧的落在地面,長腳一撩將虎精踢飛,趁著虎精還沒落地,一個三段斬就了結禍害鄉里的虎精。

盧瀚文回過神來就見一個男子以飛快的劍法將方才還把自己壓在地上的虎精大解八塊,衣袂飄逸、長髮束於腦後,表情冷淡,很有幾分修道者的感覺。

「多謝前輩搭救,在下藍雨劍派盧瀚文,不知前輩如何稱呼?」一個抱拳,盧瀚文尷尬不已,修道十年這樣被精怪壓制著,靠別人搭救的事還是頭一遭。

「……微草道派,劉小別。」抬眼見師弟幾人拿著療傷用的丹藥讓藍河服下,他才轉過頭來回答。

他自己已不記得修道多久年月,只是多年來沒見過年紀這麼小的道友,讓他想起老家的弟妹們,身為家中長子也是最受期待的孩子,有幸入了微草掌門的眼,得以入了修道之路,離家時,大妹也才十歲不到,更別提還穿著開檔褲滿院子跑的弟弟們。

有些鬼迷心竅的,看著少年崇拜的眼神,劉小別伸手出去拍拍盧瀚文的頭,隨口問一句,「你用重劍?藍雨使重劍的前輩應當不多才是。」

「是,懇請前輩賜教。」說著,盧瀚文抄起身旁重劍,銀色劍身上的紅色雲紋極為顯眼。此為藍雨特地為使重劍的盧瀚文特地打造的武器,名喚「流雲」,顧名思義,注入靈力、舞動劍招時,劍上雲紋隱約發出紅光,看起來就像是流動的雲彩一般。

劉小別往後一跳避過少年揮過來的巨劍,皺著眉在心裡啐了一句瘋孩子,也抽劍專心應戰。和盧瀚文不同,他的佩劍「飛刀」則為兩指寬的長劍,同樣是微草精心打造而成,與一般筆直的長劍相異之處在於此劍尖端略彎,與長刀有些相似,加上他素來自豪的出招速度,對打時劍如同有意識的飛舞般,因而得名。

兩個劍癡對起招來無暇顧及身旁眾人的行動,王杰希搖搖頭,交代弟子們將未轉醒的藍河送回鎮上藍溪閣的據點,他要先回微草一趟,至於劉小別……隨他去,這麼大的人也不會走丟,走丟也能找到方向回宗門。

 

於是,劉小別和盧瀚文回過神發現山谷中只剩他們二人時已是黃昏時分,如此過招下來,對彼此興起不少惺惺相惜的念頭,打個招呼先停下來。

「夜裡的深山不安全,蚊蟲也多,不如找個城鎮休息,明日再返。」劉小別說道,盧瀚文點頭稱是。

 

踩上飛劍,劉小別轉頭才發現盧瀚文還在原地不動,默默嘆口氣往少年飛過去,問道:「怎麼不御劍?是想在山裡過夜?」

盧瀚文尷尬地笑出聲,「前輩,我不會御劍。」御劍飛行之術得進築基期才開始學習,他踏進築基前期不過數月,還沒學到御劍口訣就被扔下山打虎,下山前問師父卻換來句「你用重劍暫時飛不起來,教也是白教」。

看著少年小小的身板環抱著半個成人男子高的巨劍腆著臉笑,劉小別也忍不住心軟,降到地面,「你把重劍收進空間,我帶你。」

「乾坤袋忘記帶出來了。」

「……。」劉小別琢磨著身上的儲物法寶,自己的確有多一個須彌戒,但看少年還顯得纖細的手腳,戴上去大概會掉下來。意念探進須彌戒中,倒也讓他找到個做成長命鎖樣式的儲物法寶,讓盧瀚文滴血在法寶上認主、把重劍收進長命鎖裡,才幫他掛在頸上。

「這正好,長命鎖是用來保佑孩子災禍、平安長大的,帶著這鎖看能不能讓藍雨的前輩們少替你操心。」劉小別笑了笑。

「謝謝前輩。」盧瀚文赧紅著臉說,他親緣淡薄,五歲開始修道,在父母身邊的日子極短,雖然師父、掌門和長老都對他十分親切,卻沒人像劉小別這般將他視為單純一個孩子來對待的。

坐在劍上,劉小別示意要少年坐在他身前,盧瀚文少有和人這般親近的機會,挪挪屁股就往劍身前端坐過去。

「想摔下去就再過去一點。」無奈地伸手把人撈過來摟在懷裡,幾個弟妹都是他抱在懷裡帶大的,沒想到這樣的動作即便是兩個男子也有些過於唐突。

此時正逢飛劍拉高飛向空中,盧瀚文立刻被嚇得伸手抓住身後人的衣襟,劉小別被他這動作給取悅了,剛剛差點被虎精咬掉頭顱時也不見害怕的孩子現在卻抓著他衣襟發抖。

他自己其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就是覺得這孩子很合眼緣,平素他和師兄弟們相處時下意識的會保持距離,不喜與對方有過多的肢體接觸,現在摟著人反倒沒有平時那種排斥的感覺,興許是少年身上草木和汗水的味道給了他相當良好的印象也不一定。

他御劍飛向晌午和微草眾人歇息的客棧,得到已客滿、沒有空廂房的答案,只得再往印象中鄰近的縣城飛去。

 

好不容易到了縣城中的客棧門口,才想著要進去問問有沒有空房,卻發現靠在懷裡的少年雷打不動一下。冷著臉喚了幾聲名字,回應的只有小小的鼾聲,他這才確定盧瀚文就這樣睡熟了。

幸好少年還未抽高,僅到他胸口的身高、瘦弱的體型不比及笄年紀的女子來得高大,一手摟著盧瀚文,另一手要將劍收進空間倒不難。收好劍,將小少年整個攔腰抱起,劉小別想著要是再無房間,自己就真的要帶人去睡城外破廟了。

進了客棧,小二看著抱著人迎面走來的劉小別,他是識得劉小別的,而懷中那人身材嬌小、臉孔被長髮掩去大半,但依稀可見清秀的五官,雖身著男子服飾,喜著男裝打扮的女修亦不在少數,故迎上去就是一句:

「劉道長今天也是住店?和這位小娘子是同房、還是分房?我好替您安排。」

劉小別幾不可見地略微蹙眉,低頭望了眼懷中人,他並不覺得和女子哪裡相似,被認錯是不是該澄清一下?

「這是相識前輩的弟子,託我幫著照料罷了,我們二人都是男子,共住一間即可。」問明雅房字號,又交代小二打桶熱水送來,他便抱著人上樓。

 

小二進到房裡時只見劉小別坐在桌邊喝茶,屏風後有個人影晃動,小心翼翼地問:「敢問道長,水是否幫您撤了?」

「嗯,你稍等一下。」低斂著眉眼,熱茶蒸散出的白煙氤氳,竟也讓平時看上去有些冷淡的神色看來顯得柔和。

「小別前輩,我睡了多久?」盧瀚文從屏風後走出時還打著呵欠,梳洗過的樣子說得上是個俊秀的少年郎。小二這才心裡感嘆原來真是個男子,連忙打個招呼便到屏風後收拾澡盆。

「一個時辰有餘。」幫盧瀚文也斟滿熱茶,劉小別隨口答道。以前門中有個小師弟善體人意,總會替大家準備茶水,幾年前修為進展不大,離開宗門後,聽說入了一個散修前輩創的門派,在那之後,準備茶水就落在他頭上,除了掌門、師兄,幾個沒良心的師弟妹也總是厚著臉皮託他備茶,出門辦事時,那些個還不能下山的小輩們也會開清單叫他幫忙帶東西,從筆墨紙硯、胭脂水粉,再到雙修時使用的香膏都有。

盧瀚文道謝後接過茶杯,落坐後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現在細想才知為什麼看著自己長大的幾個長輩總擔心他過於單純,才認識劉小別幾個時辰,話也沒說上幾句,先是收了人家的法寶、與對方共乘一柄飛劍,甚至還連點戒心都沒有的靠在劉小別身上熟睡,直到躺在床上聽見水聲才轉醒過來。

想到醒來當下第一眼是和拿著濕布巾要幫他擦臉的劉小別對上視線,他想著都覺得臉上臊得慌。

「前輩,給你添麻煩了。」思來想去果然還是得先賠個不是。

「沒事,我師弟們鬧騰起來那才讓人頭疼。」擺擺手,劉小別的神色無太大改變。

收拾好的小二見兩人對話暫時陷入靜默,不知該不該開口說話,劉小別見狀疑惑的挑眉詢問。過去劉小別幾次跑腿經過此城,曾順手解決掉居民一些煩惱,像是李大娘的兒子靜不下心讀書、馮老爹剛滿月的孫子被鞭炮嚇得啼哭不止,等等可輕可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都處理過,在這城內,劉小別這樣一位有能力又不擺架子的修道者可說是相當有名。

劉小別不是什麼慈悲為懷的善人,會幫忙主要是兩個原因,一來找上門的都不是多難處理的事,他雖主劍修,簡單的符籙、收驚作法,對修道者來說是必備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微草道派經營的藥草鋪在這城內有間規模不小的鋪子,幫自家生意打響名號也無不可。

「其實這事不該我來說,不曉得道長還記不記得孫員外?」小二支支吾吾的說道,見劉小別頷首、臉上並無慍色,才又接著說:「這樣好了,現在時辰也不早,兩位道長先歇息,明早我請孫員外過來把事情原委說清楚。」

孫員外是城裡的富商,作人挺圓滑厚道,跟各方關係都打得挺好,因此販售茶葉、鹽、米的生意也是風生水起,中草堂的生意沒少受過這位孫員外關照,劉小別對他倒有幾分好印象。

讓小二退下後,才打算催促盧瀚文準備歇息,一轉頭映入眼簾的就是少年支著頭在桌上打盹的樣子。

才多久時間?這麼能睡怎麼身長不見長……。劉小別腹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