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19〈三〉 天氣：陰

上週五晚間喉嚨就開始發炎，說話時隱隱作痛。心想感冒本就是藥物無法療瘉的疾病，所以大量喝水、睡覺以減輕感冒症狀。但是這回適逢妹妹回國，有好多話要說，顧不得聲音沙啞，結果到了週一就已經講不出話來了。今早8點多醒來，感覺有點懶散，決定不去協會辦公室。妹妹一聽大喜，便提議去鶯歌老街逛逛，她也可以買些回美國送人的小禮物。說定便起床梳洗一番，吃完早午餐正準備出門之際，肚子怪怪的好像有點輕微絞痛的感覺，因為平常就常有大腸急躁症的症狀便不以為意。妹妹說為了避免麻煩，出門前去拉一拉比較好。不拉則已，一拉…赫！怎麼滿馬桶暗紅色的血，心裡不免狐疑：「真是血嗎？請正在讀醫學院的妹妹來確認一下比較好」。走到2樓客廳沙發旁眼前一黑差一點站不住，3樓傳來妹妹的聲音「是血沒錯！」約下午1點多，決定再確認一次又去了廁所一趟，還是一樣滿滿的血。還沒走出廁所一陣噁心，11點吃的早午餐全吐了出來。妹妹判斷情況不對必須送醫就診，問我能否坐得住摩托車。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坐摩托車出門了。

到了家附近的診所，平常門庭若市的門診大廳今天因為空無一人而關了幾盞大燈，異常蕭瑟。正在掛號之際，明顯體力不支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耳際只聽得妹妹詢問：「要掛門診還是急診？」氣若游絲的回說：「急診！」接著便被妹妹扛到隔壁的急診室。醫師簡單詢問情況，抽血檢驗血紅素同時吊點滴以維持體力，判斷可能是下消化道出血〈註一〉必須做大腸鏡的檢查，這意味著即使我體力不支還是要灌腸。因為是緊急情況因此無法使用效果較好的「喝瀉劑灌腸」，改由直接從肛門注入藥劑。注入第一劑幾分鐘後又是一陣昏旋地癱軟在廁所裡，護士判斷危險性太高第二劑決定讓我直接在病床上拉，生平第一次這麼狼狽，但早已顧不得面子問題，找出原因最重要。後來測出來血紅素指數是8，醫師說我年輕應該很快就會補充回來所以不需要輸血。

後來上了3樓做檢查，檢查前又小拉了一、兩次。在這之前，被喻為健康寶寶的我除了感冒、牙痛之外，從來沒有看過其他科的醫生，更何況是做任何侵入式的檢查，所以完全無法想像大腸鏡會是個怎樣的照法。身旁的護士只說大腸鏡的檢查比照胃鏡還痛苦，雖然會給我一些腸道鬆弛劑但還是會很不舒服要我多忍耐。忐忑不安地看著醫師把管子從我的肛門伸進去，啊！感覺管子突然轉彎，過一會又朝另一個方向轉彎，天啊！這種悶痛真是難以形容，只能說像是大腸裡擠滿了大便一樣。沒多久醫師就把管子抽了出來說沒找到什麼出血點，但有看到血從小腸與大腸的交接處流下來，所以決定立刻照胃鏡。蝦咪！還要照胃鏡喔！這時我臉上已經出現三條線了。護士不由分說，開始讓我吃藥、在喉嚨深處打上麻藥，接著就…〈請自行想像〉，嘔了幾回後醫師終於把管子抽出來說：「胃很乾淨，沒問題！」結論是「很抱歉，我們沒有找到出血點，依出血的顏色判斷應該是下消化道出血，但是我們的技術不足，請轉診到林口的醫院去照小腸鏡」，Orz…折騰了老半天卻跟我說還要轉診做更詳細的檢查，本想小診所若查得出來，今晚說不定就可以回家睡大覺呢！沒想到卻是惡夢的開始…

晚間7點多帶著小診所的診斷報告轉診到教學醫院，一進入急診室護士又開始抽血檢驗血紅素，過沒多久報告出來，因為還在出血中所以即使血紅素還維持在8，護士還是讓我先輸兩袋血、並打止血針。一會兒醫師過來詢問詳細的病例史，並說他們不太信任小診所的檢驗報告，但是讓病人再做一次有點不人道，因此決定等腸胃科醫師下來後再決定接下來要怎麼做。心想若能找出出血原因怎麼做都好，即使再做一次檢查也好。人在虛弱狀態下只想到要儘快找出病因，對於各式侵入式檢查的折磨早已不是那麼在乎了。等了一陣子，好不容易等到腸胃科醫師，但劈頭第一句話卻是：「妳想要怎樣？」「我想要怎樣？！當然是找出出血原因啊！」我在心裡吶喊，心想怎麼會有醫師問這種奇怪的問題。問完後他說要再評估看看便走人了，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後來聽朋友說才知道，許多腸胃道的出血都找不出病因，血止住了醫師就趕人出院，只是我的情況是一天四次止血針，連打了好幾天都不見止血跡象，所以醫師不敢貿然讓我出院。〉

這家教學醫院是北台灣數一數二的大醫院，即使平日也人滿為患，匯集了全省各地來此就醫的病患，再加上國人不太信任小診所，管他大小疾病一律送到這家大醫院來，更加深了病床一位難求的窘境。剛進急診室時連病床都沒有，只能坐在輪椅上輸血，好不容易來了一床病床卻只能暫停在其他急診病床的入口，人家要進出我就得跟著被移動。妹去辦了入院手續，拿回來一張單子，上頭寫著「病房的床位至少要等上四、五天」，於是心裡做了打算，若情況允許就繼續等下去反之則轉診到其他醫院去。半夜好不容易等到急診病房的床位，沒多久就被換到觀察室去。說是觀察室其實是這間教學醫院主要通道的走廊上，因為觀察室已沒有空間，所以多出來的病床就被安排到走道上，晚上還挺安靜的沒想到隔天一大早5、6點就開始聽到人聲喧嘩，再加上我們是最晚被送過去的連個可以遮的簾子都沒有，想當然爾是無法安靜休養了。後來跟左右鄰居稍微打探消息才發現大家都已經在走道上待了一星期以上，為的就是要等到健保病床。由於腸胃科醫師堅持要有病房床位才要開始給我檢查，所以決定一有自費病床就先上去再說，之後健保床若有空床位再轉。也因為這樣才沒在走廊上待太久，21日就轉到5樓的自費病房。

註一：腸胃道的出血依出血顏色主要分為兩種，一、胃出血：糞便顏色黑如髮絲；二、肛門出血：主要是因為痔瘡破裂導致出血，顏色多為鮮紅色。偏偏我兩者皆非，才導致了後來白白承受了許多無謂的、痛苦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