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13 13:33:04Dirty Talk

對櫻桃小丸子的大結局說髒話

這一篇是獻給倒楣的某某人的


暑假最完整而認真的閱讀經驗應該是小丸子的櫻花蝦吧。
星期日因為天氣太熱想要去咖啡館吹冷氣避暑,出門之前把手邊僅有的幾本書像是擺路邊攤一樣的鋪在床上,選擇該帶哪一本看起來比較有氣質比較可以釣到人。
希區考克的傳記像是磚頭一樣太厚重太難攜帶,況且在咖啡館讀那個書會被誤會床底下藏有丁字褲和西瓜刀;馬健的非法流浪剩下十頁一定很快就看完,雖然很好看,可是他太沒有名了。我弟弟恰好跑來我房間門口跟我講話,他倚靠在門邊講他和筱涵昨天去看蜘蛛人什麼的,我趁機把書拿在手上,一手喀什葛爾咖啡館撿到的微物之神英文版,一手行天宮圖書館借來的櫻花蝦,用一種我該買有扶桑花還變形蟲花樣的襯衫的口氣對我弟說,我要去咖啡館唸書,哪一本看起來比較有氣質,我應該拿那一本?我弟說,英文那本吧。
嗯,我點頭,然後就把櫻花蝦放到包包裡面去。
但是到了咖啡館把書拿出包包還是掙扎了一下,這倒不是因為怕沒有氣質這類無聊的事情,而是擔心在這本關於小丸子成人之後的生活散文中看到小丸子變成什麼奇怪的女人,如果變成了乏味的女人,那可不是像看到難看的續集電影就算數了。開玩笑,對方可是櫻桃小丸子耶,耶要在咖啡館揭曉小丸子結局的忐忑簡直像上超級任務找舊日情人,背對著一扇門亮燈五四三二一即將打開那樣的緊張。

網路上老是有人轉寄著小丸子的結局,什麼小丸子嫁給花輪啦,永澤真的開了洋蔥頭叔叔咖哩店這樣的傳說,而這種結局的轉寄大概是我生活最逼近容格學術的時刻吧,貧窮女孩嫁入豪門,陰森的永澤成了擁有光明前程的食品聯鎖店大亨,集體潛意識中對快樂結局的爭相走告是一種對粗糙現實的弭補和逆轉。
但是而我隱約記得有人傳給我信件當中有關于長大的小丸子失婚然後辛苦扶養小孩一邊苦悶抽煙一邊繪畫著快樂小學生的故事,我其實害怕在書中應驗到這樣的慘忍實相。

我看到了第三個故事,果真讓我擔心的小丸子小孩就出現了。
那個故事是說小丸子的小孩已經上幼稚園了,開始喜歡小丸子的卡通,他知道媽媽就在畫小丸子的動畫公司上班,但是小孩子邏輯當中並沒有真實和虛構這樣的分隔虛線存在,小丸子的公子確信世界上是像聖誕老公公存在那樣著小丸子和她的美好世界,但是就像所有的白癡小孩剛開始不會知道聖誕老公公就是爸爸那樣,小丸子的公子也不會知道身邊撈叨的媽媽就是櫻桃小丸子國度的上帝。
小丸子的小孩(長得很像杉山喔)吵著要去動畫公司看小丸子,然而他始終不明白媽媽就是他每天想念的女神。
有一種想見不能見的傷痛,有一種有口說不出的苦衷,這樣的安排讓說故事的小丸子開始有一種哀傷的況味。(果然是哀傷的成年呀)
但是這樣想讓兒子過早明白沒有美好國度的存在的苦心可能會害小孩變成一個像我一樣人格有缺陷的笨蛋吧。

美好國度其實是不值得期待,小玉、美環、豬太郎這些小學生們認真的吃點心過日子,上課下課,等待下課的卡通、等待星期天的動物園,等待暑假,然而暑假過後還是一樣回歸到三年級,繼續上課下課,等待下課的卡通、等待星期天的動物園,等待暑假,永恆的三年級,這樣沒有痛苦一直快樂下去的境界怎麼想都很可怕,日子沒有起伏,時間的不會走動,封閉空間的像是一種永生,也是像是萬劫不復。十歲的永生應該是絕望的吧,一樣是被侷限在小學生的肉體當中,但是工籐新一至少在變成柯南之前學會了打手槍和接吻,但小丸子只能是夜訪吸血鬼的克勞迪亞甚至是天山童姥,對愛情、對明天對許多事物都無能為力,並且殘忍。
無法長大但是擁有成人靈魂的卡通人物像是到電視台演櫻桃小丸子。電視螢光幕後面藏著一個看不見肉眼的卡通人物化妝室,那個化妝室其實是七彩完美國度的陰暗面:小丸子和小玉因為互爭一姐下戲之後完全是不講話,花輪和長山同學為了想要有比較多的戲份,開始要跟男製作人上床,這些卡通人物因為小孩子的喜愛都被永恆的肉身了,而我和小丸子的公子也被困在現實和幻想當中。我們,都被困住了。

到底是應該接受著小丸子的失婚,還是他被在困在永恆的三年級呢?我在閱讀當中懷著這樣的不安,小丸子為了讓他的小孩相信她不是真正的小丸子,還趁工作之便利用電視台的攝影棚拍假的節目:

櫻桃子小姐,請問有人在懷疑你是真實的櫻桃小丸子,請問你是不是呢?
我並不是真正的櫻桃小丸子呀,櫻桃小丸子說。
對了現在聽說有不乖的小孩子被捉去監獄的事情, 請問櫻桃子是不是知情呢。
嗯,不乖的小孩子應該被捉去監獄。
小丸子因為無法治得了她的小孩,居然製造出然後他們還故意製造有小孩不乖被捉去關的新聞使出了這樣的招數。她以為計謀得逞了還回頭去跟小孩說看吧不怪的小孩真的是會被捉去關的。
小孩說,我要吃冰棒。
小丸子說,你會被捉去關的,就快要吃晚飯了,你這樣任性,會害很多日本企業泡沫經濟的(日本小孩真可憐從小就要背負著社會興衰的責任)
小孩說,沒有人因為吃一隻冰棒就公司倒閉的吧。
小丸子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乖乖帶小孩去買冰棒,結果回來還挨小丸子的媽媽罵。
看到這裡我笑出來了,這個女人還是沒有進步呀。
沒有長進的小丸子講有一天北野武突然跑到她們家玩,因為她們都是北野武的迷,所以大家都很雀躍,她們開心的聊天,北野武還抱著阿宏說兩個人要一起去夏威夷穿花襯衫玩耍,總之白爛的小丸子一家人興奮到凌晨兩點還睡不著,也因為這樣隔天無法早起送小孩去上學,懶惰的小丸子打電話給小孩學校的老師替小孩請假,心底想著因為北野武來拜訪像是聖誕夜的狂歡,隔天放假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這個白爛的女人長大還是一樣的白爛,我也正好鬆了一口氣,嗯,可以放心了,生命翻過了一頁,小丸子放棄了永恆的肉身,離開了完美國度的保護,也許需要獨立扶養小孩,抽煙苦惱想著幽默的漫畫情節,但是人在困頓當中還是可以堅持著自我的風格,這樣的事情給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