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18 20:54:52葉子

鉅亨看世界─北非有機稀土

在摩洛哥王國郊區小鎮 Khouribga ,居民在過去近一世紀以來多靠採礦營生,但直到現在,這裡才變成全球經濟的核心,原因就在這裡所擁有豐富的磷酸鹽,隨著全球產量減少、用途增加,而價格急速揚升。

據《BusinessWeek》報導,早在 1920 年代,一些先驅者開始在這裡開礦,挖穿古代海洋形成的沈積岩層,尋找富含磷酸鹽的岩石,以及偶爾發現的 3000 萬年前鯊魚牙齒。磷礦粉由這些岩石中提取,並用在化學肥料、部分洗潔劑、食品添加劑,以及最近常用的鋰電池。

過去幾十年,磷酸鹽的價格每公噸不到 40 美元,不過這種便宜的日子已經過了,現在要價大概為每公噸 130 美元。

對 47 歲的摩洛哥國王穆罕默德 6 世來說,這無疑正是大好消息。摩洛哥擁有全球過半的磷酸鹽儲量,肥料大廠 Mosaic (MOS-US) 執行長 James Prokopanko 表示,摩洛哥就像磷酸鹽界的沙烏地阿拉伯,而國王有絕對的權力影響價格和經濟。

穆罕默德目前的策略,正是延續價格的飆漲,而從玉米糖漿到 iPad 等商品,也都因為成本的墊高,售價持續攀升。他是國有磷酸鹽公司 Office Chérifien des Phosphates (OCP) 非正式監督人,而這家公司正是摩洛哥最大的工業公司。

全球供應減少

磷酸鹽做為肥料,猶如現代農業不可取代的引擎動力,但除了摩洛哥之外,全球絕大多數的磷酸鹽礦場,儲量都在減少,其中也包括占全球生產量 17% 的美國。過去 10 年以來,高品質的岩石數量大減,加上環保法規的限制,磷酸鹽產量全球供應均受影響,也迫使各公司必須尋求更多的供應。

今年稍早時,Mosaic 支出 385 萬美元,以取得 35% 祕魯磷酸鹽礦在美國及南非營運商的股權,另一方面,澳洲礦產巨人 BHP Billiton 則一直努力要買下加拿大主要的鉀肥和磷酸鹽供應商 PotashCorp。

只要暫時性的磷酸鹽短缺,就可能大規模影響美國工業。磷酸鹽肥料大約用在每一種農作物上,在 2007 年及 2008 年,磷酸鹽價格攀升了 10 倍,零售商及農人趕忙建立本地的肥料倉庫,以做緩衝。現在,根據農作及動物營養品製造公司 Nutra-Flo 老闆 Dirk Lohry 表示,許多這類倉庫都變荒蕪的空屋,因為當時建得太快太多。

目前磷酸鹽短缺問題嚴重,因此美國能源部情報及反情報局已經受命進行研究,但卻不允許對外發言,主因是這個問題過於「地緣政治上敏感」。

短缺將引恐慌

如果這樣不能清楚了解,或許可由 2007-08 年的食物危機略見端倪。當時,節節升高的食品價格造成非洲及亞洲部分地區緊張,巴勒斯坦軍隊甚至奉派到倉庫及農場進行防衛,在這次危機結束前,中國則為保護國內充足的食品供應,課徵磷酸鹽 130% 的出口關稅,而現在,中國仍對磷酸鹽出口課 110% 的稅。

國際肥料發展中心(International Fertilizer Development Center)9月公布的報告,說明現在全球磷酸鹽分布情況,再次證實摩洛哥在這方面擁有巨額財富。過去美國地質調查報告,認為摩洛哥的磷酸鹽儲量為 57 億公噸,但在這份新的報告中,摩洛哥蘊藏的磷酸鹽預估達 500 億公噸,約為全球總量的 85%,預估還可再開採 300-400 年也沒問題。OCP 公關主管 Talal Zouaoui 不證實也不否認這種說法,但強調,摩洛哥的確含量豐富。

隨著世界人口成長,需要更多的糧食、肉與生質燃料,磷酸鹽的需求預估每年將成長 2-3%。一些專家,包括全球磷研究計畫的共同創建者 Dana Cordell 在內,預估磷酸鹽的生產在未來 50 年內,會達到高峰。

並非所有的磷酸鹽都用在製成肥料,約有 15% 被用在洗潔劑或食品添加物上,像是可口可樂原料的磷酸鈉、義製香腸的鹽。現在美國試圖控制磷酸鹽的使用,減輕對環境的影響,Procter & Gamble 及其他洗潔劑廠商也已在嘗試生產無磷酸鹽的產品。

OCP 控制全球 30% 的磷酸鹽出口,而且計畫投資 50 億美元,在 2015年,將年產量由現在的 3000 萬公噸,提升到 5400 萬公噸。他們相信,儘管洗潔劑的用量會減少,但是隨著電子產品對鋰電池的需求,整體需求還會繼續提高。

摩洛哥高姿態

摩洛哥在這方面的能力已經毋庸置疑,在 9 月舊金山舉行的全球肥料會議中,摩洛哥的優勢已經成為最主要的議題。但交易商 Mark Mangassarian 被問到 OCP 時,第一個反應是「你是說那些想要順勢拉抬磷酸鹽價格的傢伙嗎?」

比起玉米、石油等商品,這些已有期貨交易市場能進行交易,磷酸鹽的交易還是循傳統方式,由買賣雙方談判協商。這次舊金山的會議中,就有多次這樣的價格會議在進行。在 Nitron International 任銷售助理副總裁的 Mangassarian ,就花了 3 天和各公司議價,今年夏天,磷酸氫二銨(DAP)肥料的價格約為 500 美元,但他這幾天面對的公司,卻沒有一家願意以低於 550 美元價格賣出,幾周之後,Mangassarian 才談定 560 美元。

OCP 強硬的談判態度,已經激怒了許多這行的人。OCP 在北非主要競爭對手,Groupe Chimique Tunisien 的 Taoufik Meddeb 說:「你試著和他們談,但他們不會回應。他們總是這樣,這是他們的策略。」

在這次的會議中,所有人話題都離不開摩洛哥,除了他們自己,他們在談到自己時,總會轉移話題。OCP 代表團成員 Jamal Bensari 說:「上帝就是把磷酸鹽放在那裡。這是我們唯有的資源,也是我們的責任所在。」

今年稍早時,《國際肥料》雜誌編輯 Mark Evans 指派一名記者前往卡薩布蘭加,進行預先約定的採訪,但是當他到達 OPC 總部時,卻不被允許進入,公司還告訴他,原先聯絡的公關主管已經不在職,因此無法安排採訪。而《Bloomberg Businessweek》 雖然在 9、 10 月多次連絡,也未獲採訪允許,新任公關主管表示,目前無法安排相關採訪。

摩洛哥的 OCP 在多少程度上由皇家掌控,目前看法不一。穆罕默德 6 世自稱是「窮人的國王」,要全力提升摩洛哥生活水準,而他個人 20 億美元的資產,名列《Forbes》皇家富豪排行榜第 7 名,遠遜杜拜的 Sheikh Mohammed ,但遠優於摩納哥王子。

技術上來說,摩洛哥雖然不是由國王治理,但他無論在政教都是領袖。他任命首相及內閣,也有權否決民選國會的議案。他的肖像會被放在 OCP 年度報告的封面,在每個家庭及咖啡店,也都掛著他的相片。

如果以中東國家的標準來比較,摩洛哥國王算是自由派,但是他還是經常被批評打擊新聞業、漠視人權,包括 10 月在西撒哈拉,就發生 14 歲男孩在檢查哨被槍擊致死事件,而引發爭論。

西撒哈拉爭議

西撒哈拉原本就是爭議性的土地,但也是摩洛哥最好的磷酸鹽所在地。這個區域由南方漁村 Tarfaya 開始的大西洋沿岸,被聯合國稱為「西撒哈拉的非自治區」,由摩洛哥占領。這裡是磷酸鹽世界最長的輸送帶,卻處處可見坦克和軍隊,以防範撒哈拉分離主義者。

西班牙在 1975 年撤離摩洛哥時,約 35 萬摩洛哥人攜帳蓬行軍至此,原本的撒哈拉人在阿爾及利亞支持的 Polisario 陣線領導下,作戰了 16 年,才在 1991 年簽下停火協議。原本聯合國積極協議,預定舉行自治的公民投票,卻被一再延遲。在這裡還有 9 萬名阿爾及利亞人,居住在難民村,和他們在西撒哈拉的家人分開。摩洛哥在此設了 1400 哩的護堤,並埋有地雷。

OCP 的報告則指出,在西撒哈拉一帶,所含磷酸鹽只占摩洛哥的 2%,占銷售量的 6%。公關主管 Zouaoui 則指出,在 1976-2008 的 33 年中,有 27 年這裡的淨貢獻是負的,不過因為這裡的品質是最好的,可以生產全國產量的 11%。

美國人口普查局收集由摩洛哥這塊爭議區域進口的磷酸鹽資料,但據專家 Stephen M. Jasinski 表示,還是有許多資料的限制,這是在其他礦產國家不會見到的,由人口普查局研究西撒哈拉的資料,他「從來無法得到直接的答案」。澳洲及挪威的公司,則在壓力之下,自 8 月起就未再由西撒哈拉爭議地區取得磷酸鹽。

60 歲的撒哈拉人 Eddia Sidi Ahmed Moussa ,過去於西班牙人統治下在礦場工作,現在也在摩洛哥人的礦場做事。他回憶,西班牙人用 1000 名左右的撒哈拉工人,領歐洲的工資,現在摩洛哥使用的撒哈拉人少於 200 人,而且新員工多來自摩洛哥。他認為每個撒哈拉都希望獨立,他說:「我們想靠自己的資源過活。」

另一方面,摩洛哥提供補貼、稅收抵免及提供土地給移民,協助他們發展。美國基於對磷酸鹽的需求,將摩洛哥視為打擊恐怖主義的盟友。去年,國務卿 Hillary Clinton 重申支持摩洛哥「有限自治」的計畫,無視 Polisario 想要獨立的需求。

綠色礦山計畫

對自己的子民,摩洛哥國王顯得大方,而且提出「Mine Verte」,或是「綠色礦山」計畫,預計打造出礦產地的全新面貌。整個計畫非常宏大,走杜拜的風格。就像近來在阿拉伯大公國看到的時尚形式,打造成類似度假村,並且支持環保。施工的地點,就在16 萬人的礦業城鎮 Khouribga ,國王找來旅館業顧問公司 Horwath 專家 Béatrice Montagnier 進行評估。

從各方面看,這裡沒有任何可以登上旅遊雜誌的優點,不過 Montagnier 認為,一切將會改變,就像國王說的:「現在是該將地球所給我們的,還給 Khouribga 的時候。」

計畫中,原本收在 OCP 倉庫的化石,將會被展示在華麗的博物館中,博物館則以風力和太陽發電。一個廢棄的礦坑,將改建為公園、表演場地,以及 OCP 員工與旅客的住屋,而且由在英國環境顧問公司 BDSP 的法國及摩洛哥建築師所設計。計畫做為「大型遊樂場」的地點,則包含一個馬術中心、一輛纜車,及一座室內滑雪場。

在一月時,OCP 執行長 Mostafa Terrab 和國王在礦業城鎮 Benguerir 還宣布了另一個綠色計畫,要讓城市取得綠建築 LEED 認證,市中心將建立全新的穆罕默德 6 世理工學院。

在博物館預定地的南方 6 英哩處,是 Khouribga 主要的磷酸鹽礦區,摩洛哥也正準備開工,以在幾年內,經由此處生產的磷酸鹽,在沿岸工廠製成肥料,輸往巴西、印度及巴基斯坦。

穆罕默德 6 世似乎很滿意他的安排,在工作後來到他最愛的餐廳,由於摩洛哥酒並不是他的最愛,他點了法國紅酒和他人共賀。他說:「Khouribga 是全球磷酸鹽的首都,不過我們希望靠觀光,讓它更棒。人們會由歐洲、美國,全球各地前來,只為一看 Khouribga ,這會提升這城市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