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07 02:56:20周瑜

午后時光

 

925日,禮拜三。

今天是風和日麗的ㄧ天,
身為堂堂中文系畢業的高材生,
你用這種小學生作文的開頭,
如果讓教導你文字學的柯媽看到,
她可能立馬當了你。

 

於是在這ㄧ個頗晴朗的午后,
你打開筆電,正優秀地三省吾身,
似乎有美好的預兆。

 

喜鵲叫了,手機響了。

 

顯示的是「小涵」,而不是「仁愛所」、「所長」,
這種可怕的中文字。

 

「小涵」這句詞,在周瑜字典裡,
意指:可愛到無以復加,等同kiyumi song

造句:你家的寶貝長得好小涵喔!
諸如此類的。

 

SHISEIDO,你晚上是不是七點下班?
「其實我是早上七點下班。」
你頗無奈的回答。
「蛤,這樣我們就不能ㄧ起吃飯了,還是你想ㄧ起午餐?
她又貼心的補充:
「如果你睡不著、肚子餓,再打給我。」
「我現在去找妳!!!

毫不考慮。

那激動的語氣可以媲美日劇《半澤直樹》裡的「百倍償還」。

 

台安醫院在八德路2段附近,因為她堂姐生了ㄧ位小baby
在作月子中心調養身體。

與堂姐感情深厚的涵,就來探望她、照顧她。

醫院離你公司頗近,再加上你告訴司機:
「麻煩快ㄧ點,紅單算我的!

這當然是開玩笑的。

只是司機彷彿感應到你的怨念,一下子就看到醫院的招牌。
沿路還看到許多警察,三步ㄧ哨,五步ㄧ崗。
「黃語涵來也不需要那麼大陣仗吧!?」你開始碎念。

「啥,你到了?

電話裡,她似乎很驚訝你的高效率。

不一會兒,你看到她的出現。

 

粉紅色類似男朋友襯衫的上衣,
還有po上臉書大概會有百萬人按讚的小熱褲,
當她拿下了防菌用的口罩,你好像看到燦爛的陽光,
閃閃發亮。

 

「這件衣服是你媽咪給我的耶。」

她拉了拉衣領又說:「我姐說我變好瘦喔!

 

「很好看呀。」你衷心的稱讚著。

 

小涵整個人散發著青春洋溢的氣息,

雖然這樣說你可能又會被打,

因為她會說:SHISEIDO,我本來就很年輕好不好!?

 

難以言喻的是,那一瞬間你忘記了你上班族的身分,

好像回到校園,那種簡單而純粹的生活。

 

她讓你這麼覺得。

 

「ㄟ,你要吃Burger King還是義大利麵?

「都可以呀。」

「那我們去餐廳看一下。」

 

當你們在餐廳門口參考看板的時候,

裡頭的癡漢們直盯著她瞧。

於是你瞪了眼神猥褻的人一眼。

 

點完菜單的時候。

你說:「妳知道嗎?剛才那些人在偷看妳耶!

你指了指坐在窗邊的客人。

她笑:「沒關係啦,套句黃爸爸說的:『看沒關係,不要亂摸就好』」

害你喝的水快噴出來。

 

「你剛才在路口笑什麼呀?」她問。

「妳不覺得我們見面的地點都很奇怪,不是醫院就是法院。」

:「那我們下次要約什麼院?

 

等待送餐來的空檔。

「妳之前不是說害怕生小孩,那現在呢?

「我現在還是怕呀,不曉得我能不能克服那種恐懼。」

她微微的噘了噘嘴:「也許到了那時候,我想法能夠改變也說不定。」

 

「呵,相比之下妳不覺得以前的人很厲害?像我外婆就生了七個小孩。」

 

小涵的演化生物學時間。

 

「我跟你說,這是一種進化喔。」

「進化?」你納悶。

「現代的進化趨勢就是貴在精不在多。」

你忽然想叫服務生準備一塊黑板。

「根據演化論,以前的人需要生很多小孩來應付惡劣的環境,

所以淘汰率跟死亡率會比較高。」

「但是現在就不需要呀,你不覺得現在的小孩越來越聰明?

「好像是耶……

「什麼好像?根本就是!」她差點拍桌。

你忽然想起不要跟女人爭論的鐵則,急忙點頭:

「還滿有道理的餒!

她微笑,露出一付算你識相的表情。

而你嘿嘿乾笑了兩聲,擦了擦冷汗。

 

喝完了蕃茄蔬菜湯,主餐送上來了。

她點了青醬蛤蜊義大利麵,而你則是奶油蛤蜊口味。

「上次我們吃飯妳是不是也點青醬?

「因為我喜歡青醬呀。」她笑。

 

「對了,SHISEIDO,你媽咪喜歡什麼東西?

「我總不能空手到你家吧?

她放下叉子問道。

「不用吧,妳來我媽就很高興了。」

「不行啦!」她的語氣帶著點嬌憨。

然後你想了想:「她好像喜歡吃老婆餅。」

你大笑:「哎唷,7-11隨便買就好啦。」

她瞪了你一眼:「還是我帶我們家自己種的菜?

「可是現在又不是產季,數量可能沒有這麼多。」

:「ㄟ,你家的農場是有多大?

你開始消遣她。

:「哈哈哈。」

忽然間她眼睛一亮:「對了!我帶我家養的雞好了。」

「還是處理好的喔。」

你大吃一驚:「好可怕喔!

「哼!你最好都不要吃雞。」

她故作猙獰地作了處理雞隻的動作,害你嚇得怕被她分屍。

 

小涵的奇妙魔法學時間。

「其實這世界上有小綠人存在喔!

「蛤?

「如果你有小東西不見其實都是小綠人拿的。」

「但是他們沒有惡意,過一陣子東西就會出現了。」

「喔……

 

小涵的兩性愛情學時間。

「其實我之前的男朋友也是班長耶。」

當你提及你的軍旅生涯的時候,她突然插了這麼一句。

你掰了掰手指開始算:「妳到底交了幾個男朋友呀?

她神祕的笑著,讓你很想翻白眼。

 

你們聊了好多,關於工作上的瑣事:

「妳知道嗎?我們新來的巡官很小題大作喔,

我們所長被他記過申誡呢。」

「我這個尾戒,是一位退休的小隊長給我的,

因為他把我當女兒看待。」

 

還有發生在她身上,讓你心疼的愛情故事:

「其實分手之後,我也曾經有過很不好的念頭喔,

可是時間可以治療一切。」

雖然她口氣淡然地說著,可是曾經感同身受的處境,

讓你連心都似乎揪了起來。

 

甚至詭異的靈異事件:

「我有一個學長到一間廟去摸魚,

他惡作劇地把沖天炮插在大福上點燃,

然後明明四下無人,天外竟然飛出了火柴棒砸了他的頭……

 

服務生這時候送來了甜點跟飲料。

她用手抵住下巴,側著臉看向窗外,

臉頰上有因為笑容而出現的微微酒窩。

「好悠閒喔!」她迷人而慵懶的說著。

 

你像個傻子:「妳有酒窩耶!

「我早就有了好不好?你怎麼現在才發現?

「呵,我知道啦,只是再一次稱讚妳一下。」

「像我媽咪就覺得妳鼻子很漂亮。」

她回答:「其實我對自己最滿意的是我的身高,還有眼睛。」

「哇,有人的尾巴又翹起來囉!

「哼!我的屁股本來就很翹!

 

風鈴被微風輕送,緩緩地叮噹作響,

回憶彷彿被拉扯,變成一段段美好時光。

 

「等一下如果結帳錢不夠,再跟妳拿嘿。」

你忘記領錢了,結果錢包頓時一空。

:「哈哈,妳猜猜看我現在剩下多少錢?

68?

「妳猜對了一個數字。」

38?

NO,我現在剩下8塊錢。」

那種剎那間變得一貧如洗的感覺,

讓你覺得頗有趣。

 

你們一起去領錢,然後送她回作月子中心。

:「門口有管制,送我到這裡就好囉。」

你不要臉地:「抱抱~

她虛空中踢了你一腳:「你想死嗎!?

你大笑:「拜拜囉。」

走著走著,你忽然想到些什麼,

很自然地回頭,而她剛好也轉頭過來,

你們再度揮揮手道別。

 

你想到的,或許是一點點捨不得。

 

米蘭‧昆德拉說:「幸福是對重複的渴求。」

 

幸福,就是重複地做同一件事情。

 

重複抱怨收假時的不想上班。

重複鬥嘴毒舌還有拳打腳踢。

 

重複分享彼此平凡的生活,

重複接收對方散發的溫柔。

 

重複獨處時偶爾的想念,

重複道別時依戀的背影。

 

不斷地重複著重複,

然後我們相信,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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