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占領了一小塊
月光的領土。以為
自此就能向世界宣告：
我們的夢
強大到足以保護所有
入夜以後
在風裡失足墜落的葉
並令所有鰥、寡、孤、獨的幸福
都各得其所

當夢長期被我們占領的月光
白化成一座座廢墟
只有太過遙遠的星星得以倖免
我們卻從此
無法用紅筆或詩
一一點讀
每顆星星運行的軌跡

夜裡，起飛的大霧
包裝那些月光成半價促銷的鏡子
掛在蕭聲四起的樹林
──我們不打算穿過我們
被鏡子掛滿在樹林的
那些按時圓缺的臉
遂決定流浪到
尚未屬於我們的月光裡

流浪的時候
總是視記憶為最大的敵人
鑑定沿途遇見的
陌生人的真偽
──只是，
肉眼能看見的月光
最大的敗筆，是讓我們每每忘卻：
每個流浪的人口，最初
總是自記憶裡誕生
再散佚成被占領，或者
提供流浪的
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