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對路上長髮披肩、濃妝艷抹的男性，我們已不覺得驚訝；曾幾何時，對裝扮中性的女子，我們不再目不轉睛；曾幾何時，同志話題搬上大螢幕，已變成一種熱潮。性別與穿著有著莫名的連結關係。藝人蔡康永身為同性戀，對於裙裝倒是熱愛，每個頒獎典禮，裙裝或大寬擺的褲子，變成他的正字標記。曾幾何時，我們再也不能憑著外表去評斷一個人的性別？這對我來說，是件困難的事。

　　目前居住的地方大概是國中時候搬來的，當初是因為那時住的地方離學校較遠，所以父母為了體恤我們，在就讀的國中附近買了房子，讓我們上、下學能節省時間。那時，學校的紀律森嚴，教官沒事最愛檢查頭髮與穿著，是裁決我們頭頂以上、脖子以下私有物的法官。頭髮不能打薄，不宜太短，女生的頭髮要乖順的服貼至耳朵後，標準的“國中頭”。國中的制服，是很平常的白上衣藍色百褶裙，體育服男生則為綠色運動套裝，女生則為紅色。用顏色我們就能得知別人的性別，不過，那時我們倒不這麼仰賴顏色幫我們分辨性別。

　　事隔多年，一日，於國中對面的麵店吃麵，起初並不在意坐在後座的國中男、女，因為他們多半都聒噪，喋喋不休地說著話。可是突然有個聲音，貫進耳裡，我發覺該同學聲線細膩，尖叫聲常常從該喉嚨發出，我實在是不勝其擾，回頭看了一下，以示警戒。結果，想不到他身著綠色運動套裝，模樣清秀，臉上掛著一副黑色膠框眼鏡，微微凸起的喉結，在他說話之間上下滑動。瞬間我知道，以聲線粗細判斷性別，比穿著更難分辨。

　　吃完麵後，我站在對街買飲料，他們正好用完餐，朝我的方向前進，我看著男男女女三三兩兩，在我身邊與熟稔的老闆點起飲料，隨後便坐進吧台後頭的桌椅，聒噪聲仍舊不絕於耳；性別與顏色，究竟不是規範性格的最高指標。沒人規定男生就該穩重木納，不過也不用因為反性別，而表現得如此極端。我隨即逃離現場。回家後，坐在沙發上想著，聲音和性別之間存在著什麼關係？如此，我們再也不能以聲音判別他人性別，也無法從穿著上妄下結論，那我們能憑藉的是什麼？

　　記得有次，參加朋友Die的生日會，生日會辦在KTV，是這一群朋友的慣例。我們算晚到，包廂內早已人滿為患，壽星Die說已經預定最大包廂，可是還是抵不過「外敵入侵」，所以只好請我們多擔待，隨處找個地方坐下。我承認我很愛唱歌，也很愛KTV熱鬧的氣氛；可是，我可不中意在KTV裡認識一個無法從“長相”上判定性別的對象。

　　T是Ne的朋友，Ne是小雪的男朋友，小雪是我的朋友……。T的外號叫「小胖」，起初知道“他／她”會來跟我們一起慶祝時，我替比我還喜歡熱鬧的Die開心，畢竟生日就是要這樣鬧哄哄的才有趣啊！當T進入包廂內時，我才知道我可能從“名字”上又做了一次錯的性別判斷，與他點頭致意。Ne與T是高中同學，他開始介紹T的家世背景，然而當T開口回應的時候，我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原來──“他是個男生”。眼前這個“男生”長相像個T（女同性戀者），個頭比一般男生還嬌小一點，身形略顯單薄，我誤以為他是“她”，想不到他的聲音卻擊潰了我一切想像，穿著一般的運動套裝的他，實在讓人難以分辨。

　　我假裝要上廁所，硬將小雪拉至一旁。「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我問著。「男的啊！聽說他以前很胖，現在瘦很多了。」小雪回答得自然。「所以，他以前就長這樣？他長得很像T耶！」小雪與我面面相覷，然後爆笑而出。後來，我當然沒有再見過T了，我想如果我連性別這種顯而易見的事物都無法去做辨別，而他連性別都能隱藏的話，那我還能看清楚他的其他事物嗎？

　　曾幾何時，性別失去了模樣和判斷力？性別的顏色，又該如何區分清楚呢？我獨自坐在沙發上思考，這個隨著時代又得做不同改革的問題，卻永遠不得其解。


Cindya
二○○七．十二．十五
午後　一時四十七分
耳朵現正交付──心動電影原聲帶
圖片：取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