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 5月 2日　星期二 （勞動節翌日．也是晴天）

母親曾告訴過我一件兒時入院的事，本來沒有甚麼印象。在waterloo最後兩科期未考前晚上睡得不好，頭痛喚醒了我記憶的零碎。人們都說頭上有個兩個「鑽」的小朋友很頑頗，可長輩都說我是個殊例。除出生的時候大哭過一場外，我是個不常哭的寶寶。聽說婆婆恐怕我是個啞巴，會故意打我硬要我哭。鄰居也不知道隔壁有小孩。

我清楚自己並不頑劣只是多口愛亂說話，可惜小學老師分不清「多口」和「頑劣」，小學時代的我還是因為亂說話被罰許多次。老實說功課學業以及課外活動我皆做足本份，小學同學的家長也有「哦……鍾振是個乖孩子」的說法。

己經不記得為甚麼住院。記憶碎片中只有白色的床單，床的鐵扶手，床邊的鐵櫃和慘白的天花。在鐵櫃裏有一本厚厚的黑皮書，後來我知道那本書叫做聖經。那個晚上，我躺在床上沒有作聲，記得護士好像摸過我的額頭，她的樣子已糢糊了。記憶的片段由白變成灰，一切都是灰色的，我把頭埋在枕頭裏，之後甚麼都記不得了。後來母親跟我說那晚我哭了。醫院人多且過了探病的時間，母親晚上並沒有在病房裏，是護士對她說我哭了。護士巡房的時候發現我縮在被窩裏發抖，問我怎樣了。她向母親說我在飲泣「我很想媽媽，我怕大聲哭會吵醒其他人，醫院會趕我走，見不到媽媽……」我已經遺忘了我說過甚麼。連哭也要守規矩，我就是個這樣的孩子，一個軟弱的孩子。

是膽小鬼還是體恤他人，我一下子都分不清了。父母老師都教小孩子溫文，想我可能做到了。溫文卻令自己受了許多委屈。我恨不得我真的是個頑劣的小孩，我情願我哭個震天把其他人吵醒後護士會叫母親來；反正你安安靜靜人家也不怎樣多謝你。

平時在小巴站等車，插隊的人住住會選擇排在我前面。我心裏叫自己不要計教反正人家插隊必有原因，「你會憤怒是你修養不好」我總是這樣認為的，但我真的很想據理力掙。小學時代也發生過一件事，老師上堂時斥責我閱讀第二科的課本並指我只想求高分。但我覺得自己不過是看喜愛的書，並沒有錯，結果我站起來說：「我不是為考試分數而讀書的！」我是個只「吃軟」的人。和老師站著對望了一會，我衝出了課室離開學校。我的舉動當然嚇壞了那位老師，被他捉住了，結果由另一位老師好言安撫我。我說：「他侮辱了我的自尊……」我又哭了。

發覺以住的自己反而更進步，起碼就算哭我也說出了我想要甚麼。人大了規矩也多了，我明白我有good follower的才能，可我討厭人只叫我follow 而忽略了我的創意和可能，我可以是個很會關心其他人的leader。「為甚麼？反正都是求學，一定要在課堂上讀你教的書嗎？」我有很多好主意，旁人只集中看規矩的我，這是一幕小悲劇。我檢討原來父母親對我這方面的教育有很多不足，中國人也普遍教要隱藏自己的感受。小學時家長教師願意讓小朋友更多表達自己的感受就好了。我或許會更加的喜怒形於色甚至被指修養不好，不過我會更懂得保護自己，不僅是覺得委屈而哭。感恩的是我在中學時代沒有被人欺侮，也遇上好的伙伴。


那次兒時入院反映了我溫文或膽小的天性。


ＰＳ：
溫文不應該代表軟弱。

圖：在林肯的腳下，他果然很偉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