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現今社會上的性別歧視並不是顯而易見的，電影《越位女球迷》就利用空間把這個問題視覺化。伊朗導演巴納希拍過《誰能帶我回家》及《生命的圓圈》等作品，前者以兒童題材偷運性別意識，後者則打正旗號拍出七個伊朗女性的生活狀態。

　　一如不少伊朗電影，《越位女球迷》以富有紀實風格的影像，再配以充滿社會實況意味的題材：由於伊朗政府禁止女性踏足體育館，一個女孩為了看球賽而扮男裝，戰戰兢兢地坐巴士前往球場。車上一位男孩看出她的“陰謀”，想協助她混入體育館，但她很堅決的拒絕了。這一小節對比多年前《白氣球》中迷路的小女孩厲聲拒絕一眾男性的幫忙，點出了巴納希的一貫性別宣言：女性從來是獨立地面對社會的。

　　不幸地，女主角事敗了，她被軍警帶到體育館的一個小角落，並在那裡遇到四五個同樣是女扮男裝而被識破的女孩。這一節，巴納希對照的是前作《生命的圓圈》中的七個女性。體育館的這個角落，只是以簡陋的幾座圍欄臨時闢成，這個空間在電影中的意義重大：如果說電影中的足球場象徵權力核心，那麼，這個角落處於體育館外圍，則是個邊陲的空間，雖然她們已如此接近足球場，但卻被拒於門外；然而，這片邊陲空間並非牢不可破，那些圍欄很容易被衝破。這就是電影劇情的張力所在，也是片名“越位”的顛覆性所在，社會上的權力關係每每有其不穩定的地方，而男扮女裝的行為就是對此的一種侵擾。

　　在這片邊陲空間徘徊的，都是國家建制的邊緣人：被歧視的女性，以及來自農村的貧窮軍警，他們同是未能觀賞這場球賽的人。於是，發生在這裡的除了是對抗──女性對抗軍警這個男性權威的象徵，也有諒解──軍警也是社會上貧苦的一群，而曾經成功逃出的女孩也因擔心他們受罰而折返。這是巴納希可愛的地方，在他的批判中不乏諒解，甚至有融和。電影尾聲，他們一同乘車離開體育館。當他們漸漸遠離權力核心，規則與隔閡也被打破，他們一同走出車外為國家隊獲勝歡呼起舞。

　　女扮男裝與足球賽中的越位，都是犯規行為。巴納希就以這樣一個犯規的故事，讓我們看見橫蠻的權力運作，聽見了弱勢社群的聲音。（為何她要扮男人．四）create_adam@yahoo.com.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