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04 23:05:18起司喵

聖夏之約 卷七 溫柔靜地

 

車輪緩緩的繞轉在四平八穩的馬路上,市區壅塞,為了能在約定時間到達Glister,陳翊恩特別交代司機避開車潮,哪知這一繞,就繞到了新民路來。

 

入景生情,想起一個月前與汪聖夏奮力一吵,兩人狠狠吵離的情景,元克驤仍心有餘悸,她清晰的面孔浮現在他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現在她過得怎麼樣?

 

途經高級住宅,元克驤止不住想像那天離開之後,汪聖夏坐上計程車飛奔至唐銃才的住所,告訴他自己被元克驤扔棄的窘境,唐銃才即刻收留她,讓她租下這間房子,提供她生活所需,並隨時就近照顧。該死的!他心裡暗罵,這些事應該是由他來做,他卻把她氣得一去不回頭

 

大樓前,一輛黑色轎車停靠在大廳門口,司機趕忙下車,恭敬的打開右後車門,讓車內的女子走出來,元克驤遠遠看見,如驚弓之鳥的急喊:『停車!

 

『汪聖夏』他心裡築起一道防護牆,想挺住自己不至於內傷,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就只是這樣

 

司機臨危受命急踩煞車,讓毫無預警的陳翊恩摔個正著,他摸著頭嗯唉叫著想對元克驤提出嚴正抗議,沒想到他只顧著注視車旁那女子,完全沒理會他。

 

元克驤眼見唐銃才對那女子又摟又抱,心裡很不是滋味,正當他怒火中燒的時候,女子轉過身來,朝車內揮手,車子隨即駛開。

 

四周闃靜無聲,惟有元克驤尚喘著心有餘悸的氣息。她,不是汪聖夏。『小李,開車』元克驤恢復平靜,心情隨之大好,望著發出嘶聲的陳翊恩問: 『你幹嘛?』陳翊恩對著司機說: 『小李你開車不注意一點,幹什麼緊急煞車?』元克驤聽陳翊恩說完,只得端坐在座位上,不好意思多說。

 

 


 

汪聖夏走出Glister大樓,身處35度高溫,心情卻像到了北極。回想剛才面試時一字排開的口試委員對她猛烈抨擊,她就知道這次應該又是個徒勞無功的結果。

失敗十次,最難熬的不是面對失敗,而是相信自己下一次能獲得成功。汪聖夏望著手中費盡心血的企劃案,所有努力付之一炬,滿腔委屈不知向誰傾訴,只好一個人坐在樹蔭底下,調適著盪到谷底的心情。

 

黑色轎車駛進Glister大樓迎賓道,元克驤下了車,與陳翊恩、前來接待的一行人走向門口。餘光瞥見一女子身坐樹蔭底下,周圍的空氣頓時凝結。

汪聖夏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就連起身行走的力氣都沒有,喉嚨疼痛,嘴唇乾澀,腦袋微暈。『到底是怎麼了啊?為什麼頭昏腦脹的』她壓著太陽穴自言自語,勉強踏出蹣跚的步伐,往人行道走去。

 

元克驤見狀跟了上去,不顧陳翊恩的叫喚,回說: 『還不就是見面喝茶,你代我上去就好了,我自己會回去,不用等我回來!

 

 


 

這件事,比合作案重要多了。元克驤小心翼翼的跟隨汪聖夏的腳步,深怕對她驚擾,但他看她走沒幾步,停下來緩氣,手掌貼著額頭,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又想即刻過去查看她的狀況。汪聖夏繼續前行,不久,停在一個垃圾桶旁,把手中的企劃案塞進垃圾桶裡,那眼、那眉,是元克驤看了會揪心的表情。等她走遠,元克驤將企劃案從垃圾堆裡拿了出來,看了看,又緊跟著汪聖夏而去。

 

汪聖夏坐上公車,元克驤則是叫了一輛計程車跟隨在後,經過幾個巷口,她匆忙下車,他叫司機開車跟上去。到了一處老舊住宅,汪聖夏停在某棟公寓前,打開皮包找著鑰匙,元克驤在對街下車,朝她走了過去

 

汪聖夏掏出鑰匙,微感身後有人,下意識的防衛轉身,望見迎面而來的元克驤,嚇得身子一抽,不小心把手裡的鑰匙落在地板上。元克驤止步,停在鑰匙和她不遠的距離。

 

汪聖夏看著地上的鑰匙,再看向元克驤,大感不可思議。

 

『妳住在這?』元克驤問,視線停留在鏽蝕的門把。連日來的憂心,總算在看到她的瞬間放下。

 

汪聖夏望著他,無語。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元克驤小心翼翼的回答: 『剛好路過,看到妳

 

剛好路過?汪聖夏聽了,原本不舒服的腦袋又更加惡化了起來。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汪聖夏銳利的眼神像要把他碎屍萬段一樣。還不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麼狼狽

 

面對眼前這個女人,他是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原本精準的判斷力在她身上完全使不出來,如果這時候說抱歉,舊事重提傷了她,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見都見到了,妳不讓我上去坐坐』元克驤笑著撿起鑰匙,心裡卻是沉重。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被打被罵都好,就是不能他嘆口氣,拎住手裡那串鑰匙,向汪聖夏預示他接下來想做的事。

 

眼看元克驤拿著鑰匙開門,汪聖夏趕緊過去阻止。『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傢伙,我幹嘛這麼好心招待你,鑰匙還來,不准你上去』昏沉的腦袋手腳已不聽使喚,汪聖夏只得用身體擋住他。

 

他幾近碰觸到她,而她的手握住他的。元克驤的心起了微妙的變化,望著她微微噘起的軟嫩雙唇,他竟動了想吻她的念頭。

 

突然,對面一輛計程車打彎疾駛過來,停靠在最接近他們的位置。計程車司機匆忙下車,手裡抓著一份文件,喊著: 『先生,不好意思,請問您的資料是不是掉在我車上?』元克驤轉身,看見計程車司機手上那份企劃案,心想: 糟糕,如果被她知道他一路尾隨而來不知道又會掀起什麼大風大浪

 

汪聖夏睜著大眼看著他,握住的手,還傳來溫熱,她鬆開手,出乎意外的低頭不語。元克驤趕忙言謝,收下企劃案,與司機告別。

 

他手中為什麼會有我的企劃案? 汪聖夏不敢直視元克驤,更不敢想像被她丟掉的企劃案是怎麼出現在她眼前。她只知道,這個男人,似乎掌握了她的行蹤。

 

元克驤等著汪聖夏問話,捏著的企劃案,變成他並非偶然出現的最佳證據,但這位先前惡言惡語的妙佳人,卻開始沉默。

 

原本似壓力鍋即將爆發的腦袋,在此時平靜了下來,汪聖夏推開公寓大門,說: 『屋裡很亂,我還沒時間整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進來看看

 

元克驤暗吐了一口氣,卻也沒懷疑她這麼輕易讓他進門的原因。

 

 


 

三樓之二號,汪聖夏打開房門,叫元克驤在門邊待會兒,她要整理一下。元克驤從門外探看,入門有個小客廳,但雜物堆陳,小家電散落一地,他看了傻眼,不自覺又往裡頭多跨了幾步。視線移轉到地板,天,灰塵滿布,厚到連他的鞋印都踩得一清二楚。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女人的臥房空無一物,除了腳邊那張床墊,就只剩下她全部的家當一只行李箱。

 

汪聖夏在他身後打量著他,不知情的元克驤仍想著這麼髒亂的屋子,一下子哪整理得好?他皺著眉說: 『女孩子怎麼這麼不愛乾淨?房子這麼亂怎麼住人啊?

 

汪聖夏聽了冷冷的說: 『忙著找工作,一個人做不了那麼多事情

 

元克驤心裡暗自盤:明天就找清潔公司把這裡打掃乾淨,再叫人送一些家具過來,女孩子應該要有個衣櫥、梳妝台什麼的沒想到汪聖夏開口說: 『廚房旁邊有個陽台,那裡有抹布和拖把』嗯? 正當元克驤躊躇時,她又說: 『桌上有檸檬,你切一顆放進水裡,擠一些汁出來

 

元克驤看著身上的襯衫西裝褲,開始想像一個大男人挽起衣袖蹲在地上擦地板的情景。汪聖夏走近他身邊輕聲說: 『快去啊』他看著她理所當然的表情,心裡暗忖她讓他上來的目的,元克驤斜睨著汪聖夏,心想: 那又如何?我願意

 

水桶、拖把和抹布一應俱全,元克驤捲起衣袖褲腳,拖了鞋,像個大男孩似的開懷喊道: 『來吧!交給我就對了。』才蹲下身,就發現腳骨不對勁,一陣酸麻不說,只要一動就痛。但他想,不行,既然答應就得做到,還是忍著腳傷開始擦地。

 

汪聖夏觀察到他的動作有些怪異,心想大概是像他這種男人對家事有些生疏,吃了苦頭,還怕他不離我遠一點麼? 她走進臥房,躺在床上休息,閉起眼想起面試時巧遇的那女人,心裡有些不安。翻來覆去,她起身悄悄推開門縫,看著賣力在地板上擦地的元克驤,不由得笑了出來。『真是個傻瓜』她關門,躺回床上,盯住天花板,卻感覺眼皮愈來愈沉、愈來愈重,不知不覺的就昏沉睡去。

 

 


 

隱約中,汪聖夏聽見大門喀啦上鎖的聲音,她睜開眼,望向時間,啊她睡了快一個小時。她連忙跳下床,躡手躡腳的走出臥房,嚇! 臥房以外的地板,全都擦拭得光亮如新,赤腳踩踏的感覺真是舒爽。堆陳的雜物、散落的家電也擺放在應有的位置,此刻的汪聖夏雙頰發熱,想剛才雖然心裡的計策奏效,卻半點沒有洋洋的得意。

 

嚴格說來,她是覺得不好意思。握住門把,汪聖夏猶豫著是否該追出去道謝,但一想到他是元叔的人,她又退卻了。看看時間,已過了五分鐘,這時間足夠他走出公寓叫輛計程車,回公司去了…..

 

十分鐘過後,汪聖夏終於打開門,『啊』的一聲把坐在樓梯底下的元克驤嚇了一跳。

 

元克驤轉頭,低沉的問: 『怎麼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汪聖夏走上前,看見元克驤側臉流著汗滴,臉色不是很好。元克驤因汪聖夏靠近往牆邊挪動了些,不想讓她嗅到身上的汗味,卻讓汪聖夏看出那隻正在發疼的腳。『你腳怎麼了?我看看』她走下幾格階梯,伸手碰觸元克驤的腳,使他反射性的收了回去。

 

『痛啊?』汪聖夏問。

 

元克驤點頭,微微笑著。『不會是剛才擦地板擦傷的吧?』她又問。他注視著她,回說: 『不是。』汪聖夏自知理虧,小聲的說: 『我扶你進去休息』元克驤回說: 『不用,我坐一下就好。』

 

看著汪聖夏不知所措的撥弄著頭髮,元克驤說: 『妳也坐下,陪我聊一聊。

 

「啊?汪聖夏選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就在元克驤身前。元克驤想了想,沉著嗓音說: 『我知道妳不喜歡我,但我會努力表現我的善意。』

 

『那天的事,對不起』元克驤抿起雙唇,深吐了一口氣。

 

汪聖夏聽見他開口道歉,閉起雙眼,感覺眼淚就要傾瀉而出。再睜開眼,她說: 『沒關係,我也不該對你生氣。』他怎知道,因為他,她連莫家都待不下去了呢?

 

『說開了,還是朋友?』元克驤對她笑著。

 

『嗯,還是朋友。』汪聖夏也回給他一個笑容。

 

元克驤看來是鬆了一口氣,原先不適的雙腳隨著心情好了起來。他接著說: 『我是真的想幫妳,不完全是董事長的關係。』汪聖夏心想,這樣躲著不是辦法,她也不能一直逃避。『如果妳不想去Caps,商場上我認識的人多,要介紹工作也比較容易現在大環境這麼不景氣,妳這樣橫衝直撞的難免會受傷

 

說起求職經歷,她是深刻體會了。但她能做的有限,實在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最壞的打算,不就是買張飛機票回加拿大向父母認罪嗎? 雖然到時還是可能被遣送回台,直接押進Caps,但也好過在台灣街頭流浪。

 

『嗯,我會認真考慮的』她說。

 

元克驤很珍惜她,就像珍惜自己的愛人一樣。她的企劃案他先收下了,有天,它會成為Caps成長時珍貴的養分,他是這麼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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