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22 23:56:32電池

我家有狗二三事

姐姐有個女兒,現在讀國小2年級,每天放學後就只想要「玩」,功課沒有人耳提面命,就不好好寫;吃飯沒有人催促,就一副要吃不吃的樣子,食量少,又挑食,身高跟體重都比同年齡的孩子更矮更輕,總是令人擔心。

尤其是小姪女總有用不完的精力,沒有兄弟姊妹作伴,看她有時對著各種絨毛娃娃或玩具,扮起家家酒,一下子又自己發明奇怪的遊戲,甚至模仿老師上課的模樣,把討厭的同學指名道姓地教訓一頓,看著她玩性大發,把個人的獨角戲愈演愈烈,直覺得她是個孤獨的孩子。

最近姐夫想養一隻狗跟她作伴,這不是突發奇想,因為養狗對小孩的成長與教養是真得有幫助。養狗可以培養孩子對待動物的愛心、耐心、責任感,學習生命的價值,更重要的是能為她添加一個忠誠的朋友,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但姐姐卻有異議 :「養狗可不是件輕鬆的事, 白天姐夫工作去、小孩上學去,到時候狗狗的大小事全落在她身上,他們倒輕鬆樂活了」。

因此養狗這件事,暫時擱置,只是雙方口頭各自表述,沒有達成共識。

但姪女對養狗還是抱著極大的興趣,期待家裡能添增新成員,所以最近老是談論養狗的事。

 就讓我想起小時候,「狗一直是我家不可或缺的成員!」

 記憶裡~我家陸陸續續養了好幾隻狗。

「小黑」是黑狗的基本名字,我家也不例外,但我對牠沒留下太多印象,可能那時候我年紀還太小。

「小白」,牠是隻又兇又瘦的母狗,全身雪白,小學時我曾為牠送過一次晚餐,但牠卻狠狠地咬了我的手掌,從此之後我才開始討厭牠,雖然沒有留下咬痕,但是牠讓我知道被狗咬是什麼感覺。

「叮噹」是一隻白色博美,項圈上掛有鈴噹,長的很可愛,父親常帶牠放在機車踏墊上,出門兜風,但是牠很神經質又吵,最後不知是走丟還是被偷抱走,父親甚至動用社區廣播協尋走失愛狗,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這麼做。

「還沒有名字狗」,我不知道牠叫什麼名字,叮噹失蹤後,似乎是寄情作用,父親又帶回一隻體形、樣貌相似的狗,只是這次乖乖地養在狗籠裡,不再縱容牠四處走動,但即使牠不出門,災禍仍無孔不入。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脆弱,小學時某天午餐時,父母不在家,我見牠飢餓哀鳴的模樣很是可憐,就聳恿妹妹餵牠玉米,因為這個舉動竟葬送了牠的生命,是我始料未及。

「小虎」是自由自在的,像一隻野獸,牠朝我奔跑來的速度,幾乎快把我撞倒,牠高興的時候,會偷鑽進我的被窩陪我睡午覺,牠害怕的時候、放鞭炮的時候會像年獸一樣躲進我床底,縮著身體,斂著尾巴,也是牠讓我知道被狗舔臉是什麼感覺,溼答答、黏呼呼、癢癢的。

「德國狼犬」,父親曾替朋友短暫養過。印象中父親應該是喜歡中小型犬,但從德國狼犬開始,幾次都超乎我意料。後來不知名的伯伯又將牠領回去了。

 (圖來源網路)

「挪威納」,是我家養過最大型的狗,雖然不知牠打哪來的。牠的吠聲低沉洪亮,雖然外型威猛,筋肉結實,確實嚇壞許多鄰居的小孩,但是牠對我卻是出奇地溫馴,我還能感覺伸手觸摸牠的額頭時,牠會將大頭左右轉動拼命地擠出小小的餵食窗,讓我順著毛髮輕撫牠的前額。後來因為叔叔工廠的需要,父親割愛讓牠變成強而有力的看門狗。

 (圖來源網路)

「豆豆」是從小抱回來養的,從餵奶開始到啃骨頭,從不會站立到四處奔跑,因為從小在一塊蒲團上睡覺,於是養成過度依賴,必須要有蒲團才肯睡覺,就像會認床的人一樣。豆豆是最精小,最乖巧的一隻短黑毛的混種公狗,眼睛上有兩塊褐色的圓斑,遠看像有四顆骨碌碌地眼睛看著你,我最常帶牠四處去散步,畫地盤,牠陪伴了我的青澀時光,直到高二那年夏天。

     豆豆死後,家人難過到不想再養狗了,因為在此之前,我們曾經拋棄了牠一次,但是牠卻不忍心離我們而去。

那年豆豆患上精神性的疾病,不知從哪天開始,每到晚上就會狂吠不停,甚至「吹狗螺」,父親終於忍無可忍,某天無預警的帶牠出遠門後卻獨自返家,父親棄牠於離家數公里遠的陌生地方,我了解父親對牠的失望,但不了解我心裡對父親的失望。

幾天後的傍晚,外出的我們,在離家不遠的路邊,發現了熟悉的身影,牠正在沿途尋找回家的路,我們沒有一絲猶豫,大聲呼喊牠的名字,隔著車水馬龍的車道,當牠發現我們,就像我們看見牠時,沒有一絲停頓,用熟悉的「汪」聲回應了我們,迫不及待的穿越車潮,奔入我們的懷裡,我心中有無限的愧疚,一瞬間眼淚就不聽使喚,滾落下來,心裡的OS是「孩子,爸爸沒有要拋棄你,只是忘了帶你回家」。

豆豆回來後,大家還是正常地生活,彷彿沒有發生甚麼事,又度過了一段短暫的幸福時光。

高二那年夏天來臨,是我生命中無法抹滅的痛。

清晨七點左右正準備上學的我,剛跨出家門,發現牠在離我咫尺的地方爬行,拖著疲弱的身軀,沿途吐了一條白沫,痛苦顫抖地模樣,令我不知所措,回過神來急忙呼叫父母出來,父親一看面有難色地說:「應該是中毒了?」,立即讓母親去取雞蛋來,為他灌食洗胃,我內心十分慌亂,母親看我被嚇壞了,催促著:「你趕快去上學,公車不會等人」,我轉頭看見豆豆臉頰上的淚痕,百般不願上學,但看著父親熟練的急救動作,我一路上不斷催眠自己不會有事,放學後,我依然會看見活蹦亂跳的豆豆。

那一天的課對我來說像上了一年一樣久。

但是事與願違.....回到家,豆豆已離我們而去,我東翻西找僅剩下一張,當年我偷拍牠的照片,在靜止的照片裡,我彷彿看見牠搖動尾巴的快樂模樣,那天我哭了一整夜。

豆豆有繫項圈,但不繫狗鍊,因為牠不具攻擊性,鄰居小孩也都敢跟牠玩,我們總是讓牠自由自在的奔跑,牠也總是乖乖地回家,這是對彼此的信任,我已習慣牠在我腳邊竄來竄去,小腿會發癢,向被軟毛刷梳洗一樣;我已習慣上學前看見牠在蒲團上呼呼大睡,我會把牠垂下的耳朵抓豎起來偽裝成兔子。

【那天早晨,我見識了生命的殘酷,但我感謝牠來告別,牠沒有半途而廢..遵守著我們之間的信任..】

那陣子,看見空蕩的狗屋,冷清的蒲團,才知道時光無法倒轉,心裡失落發慌。我為了找事做,誓言找出使豆豆中毒的兇手,以我家為中心點,圓半徑1公里範圍的地方,使盡的查遍了大街小巷,發現有某一家人在自家花圃種蔬菜,聽鄰居說他們常抱怨老鼠會偷咬菜,所以曾經投老鼠藥混狗食來毒殺老鼠,我深深懷疑...豆豆誤食了牠以為的狗食,一想到這裡...我就怒不可遏,但沒有證據。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