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8 11:24:07米色敵人。啟程
那年，拐個彎（高苑網路文學獎第三名小說組）上篇
繞過那條小捷徑，拐過那間古老還掛著蔣經國先生照片的照相館，一個老爺爺拿著藤編制的蒲扇坐在籐製搖椅上，搖阿搖的，戴著黑膠有歷史的粗框眼鏡，在這個夏末初秋的太陽底下，顯得格外的有泛黃色照片的古老，老爺爺酣了一聲後，又沉沉的淺入夢鄉，也許他是跟周公下棋，在那年幼的記憶裡，這個老爺爺，深植在我心底，無法連根拔起。
年邁的腳踏車，在柏油路上顯得很賣力，發出嘰嘰咂咂的小聲響，還是孩子的我們，在田間小路上，一前一後的進行比賽。
「阿猴！你輸我的啦！」
阿雄騎的甚快，根本就是追不上的速度。
『奇怪耶！你的是新車，我是我阿公的車耶！能多快啊！』
那年我冒著被阿公追打的命運，偷騎著他的車子跟阿雄說要去冒險，在我們天真小小的世界裡，這鄉下小地方，簡直藏有太多的寶藏，還有秘密基地，阿雄是我國小三年級的同班同學，他家住再阿公的另外一塊田地旁，在這個純樸的地方，每一塊田地上依然擁有一間三合院或是一條龍的房子格式。阿公家是三合院，旁邊還有小雞跟著公雞母雞四處跑，還有阿公的四歲小牛。
對了！阿雄是個夢想家，當他小一時，他說要當總統，而之後看到警察帥氣的模樣，他又說他要當警察，而在國中的某天，他突然告訴我，他其實想當醫生，而之後到了高中，他實際的說，之前那些夢想都太難，他還是當個認命的上班族，不過他說他絕不當老師，他是個非常善變的夢想家，我想。
我們的國小非常遠，常常我都會邀阿雄一起走去學校，從家裡到學校走路大概有半個小時，而我們總是一邊走，一邊偷摘路旁田野的蕃薯，一拔就拔了快一書包，只是放學拿回家給阿嬤時，阿嬤總是很狐疑這些番薯哪裡來，而我總叫她別多問了，她也只好拿著蕃薯進廚房料理，而阿公就會拿籐條出來追打我。一邊打，我ㄧ邊跑。然後會聽到阿公在後面大喊：「死囝仔咧！每次都跑去偷拔阿土伯的番薯，是不想活了喔！(台語)」之後我總是邊跑邊求饒和大哭。
那是多遙遠的過去了？好像是我遇到阿妹仔的時候了。現在三十歲的我走在這田間道路上，隱約還是能看到阿公追著我跑的樣子，只是現在，他老了，也沒那麼大的體力能追著我跑。
在爸爸媽媽決議好要離婚的那天，我也被姑姑偷偷送到了鄉下，只是這樣的離開爸媽，他們卻從未想到要接我回都市生活，於是過慣了鄉下生活後，就再也不嚮往都市的生活。
每當阿雄問我說為什麼沒有爸媽的時候，我總是快速的轉移話題，久而久之，他也再也沒問過了，也許是我轉話題轉的太成功，但還是不經意聽到阿雄的媽媽這樣跟他說：「阿雄，不要每次都問阿猴有沒有爸媽，他爸媽不要他了，如果你也不乖，我也不要你了！」之後，我回到家，回到房間，抱著棉被偷偷哭了很久，連吃飯時間都忘了，是阿嬤走進來拉開棉被問我怎麼了，怎麼不吃飯，我才淘嚎大哭說：『為什麼爸媽不要我！』我說。阿嬤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撫摸我的頭說：「爸媽不是不要你，阿猴很乖，爸媽在忙，所以才會先把你給阿公阿嬤照顧啊！」之後阿嬤笑了笑，我撲向阿嬤，很大力的抱住她，我知道，是因為他們離婚了，所以不要我。因為我一直明白自己是個沉重的包袱。
在都市的那幾年，從剛結婚甜蜜的爸媽，在我國小一年級時，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害我才小一就要當個鑰匙兒童，他們不管我，每當吵架時，總是大剌剌的在我面前用言語互相攻擊，而我永遠只能在一旁看傻了眼，什麼話也不能說，因為我知道，他們眼裡沒有我的存在。於是被姑姑偷偷帶走送回鄉下，姑姑人很好，每個禮拜都會來看我，問我最近在學校乖不乖，有沒有吃飯，還是功課有沒有寫，常常也會帶一些文具或是零食給我，比起記憶已經殘缺的媽媽，對於姑姑，我的印象永遠清晰，她比起媽媽，更像媽媽。
姑姑曾經跟阿嬤說想要收我當養子，只是阿嬤怕在台北工作的姑姑，照顧我會太累，於是接下我說要照顧我，要姑姑好好工作，找個人趕快嫁了。曾經，我是大家極力想推開的麻煩。
而在我國小那年幼的童年裡，除了鄉下的景觀跟人，還有姑姑之外，似乎已經沒有爸爸媽媽這兩個角色了，每當看著其他的人有爸媽可以抱，可以撒嬌的時候，總是告訴自己說：『我有阿公阿嬤，我才不孤單！』也許是說給自己聽，但久了之後，就開始覺得沒爸媽也無所謂了，當初怎麼克服的？我也忘了。
其實，我不叫阿猴，名字裡也沒有猴字，只是因為小時候，很瘦小，還黑漆漆的，又很調皮，所以鄉下的大家都叫我阿猴，而我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汪齊耀。
從小，就不知道爸媽是什麼功用了，也許你會問我，我不會羨慕嗎？是！我會告訴你，我曾經很羨慕過，嫉妒過，但在我國小三年級後，我就再也不羨慕了，還炫耀我有一對很好的阿公跟阿嬤，還有一個對我超級好的姑姑。在那小小的世界裡，我跟其他孩子一樣，也會懂得炫耀，而當大家開始炫耀起自己父母的時候，而我卻像是刺蝟般自信的跟大家說，我還是有很愛我的人。
姑姑在我搬回阿公阿嬤家後，也是常常來探望我，住台北的姑姑總是一個禮拜抽空一兩天下鄉下來看我，每次來，就帶一些文具跟玩具下來，還常常會幫我複習功課，念故事給我聽。我常常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叫她媽媽，因為她比起媽媽還要愛我，不管多遠要坐多久的車，她還是千里迢迢的來找我，關心我，而當她說，我有沒有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負時，那個自信一樣來大說：『沒有，因為我有對我很好的姑姑，還有很愛我的阿公阿嬤！』而姑姑在聽完後，總是欣慰的對我笑笑，然後拍拍我的頭說：「嗯，齊耀好棒喔！姑姑也很愛齊耀唷！」
千萬次，差點脫口而出對姑姑說的那句＂媽＂還是緊緊的藏在心裡。偷偷的小小的，在那天真的世界裡，覆頌好幾次。
在這譁眾取寵的世界裡，沒有包裝的自己，越來越難生存，這是我到了國中後所領悟到的，正當我跟阿雄一起在學校角落抽著菸，才發現，這個社會，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也許大家會認為鄉下小孩比較單純，但說來不盡然，我也知道自己的糟糕，國中就開始學抽菸，覺得這樣很帥，我不敢把學菸的理由說為是因為阿公也抽，所以我也抽，更不容許把自己當成一般人一樣，也許我該更優秀的。每當抽完一根菸，就會這樣警惕自己，但誰知道，這菸會染上癮，一碰就戒不掉。
『阿雄，人為什麼要抽煙？』
那天，蟬還在樹上高歌。
「那你覺得是為什麼？」
阿雄反問我，而我順手又抽了下一支。
『我想是因為空虛吧！』
阿雄燃起打火機的火，往我的煙頭一燒，頓時間那煙火也燃燒了我的眼
直到大學畢業後，我才敢光明正大的在家人面前抽菸，我還忘不了姑姑當初的眼神。那個＂你怎麼能抽菸＂的眼神，讓我愧疚很久。沒想到，我會這麼在乎姑姑，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得不到的母愛，全部轉移到姑姑的身上了。曾經，我多麼渴望有個母親，可以帶著我長大，曾經，我多麼渴望有個父親，可以跟我稱兄道弟。只是現在這個願望，隨著年紀的增長，也隨風飄逝而淡忘了。
到現在，我仍忘記父母親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隨著年紀增長，歲月也在我臉上刻上了痕跡，年已三十的我回想起往事，依然是力道雄厚的。我不再為抽煙的原因感到困擾，因為在遇到阿妹仔之前，我是這樣把抽煙當習慣的人。
「你是汪齊耀嗎？」
那個充滿朝氣的聲音充實了那年的夏天，那年是重考大學的重要年度。
『我是，怎樣嗎？』
補習班的櫃檯旁，那個嬌小的身影，是阿妹仔。她小我兩歲，是應屆考生。
「那個，明天要考模擬考，班導要我告訴你。」
她笑的很燦爛，是一個該有這樣微笑的女孩，因為她看來就是很單純美好的樣子。而她也給了我一個美好的重考生的生活。
還記得她喜歡吃湯圓，而我們第一次的賭注就是暖呼呼的湯圓，她還喜歡看小丸子，每天補完習回家我總會好心的騎著機車載她到附近的租書店，陪她租小丸子的漫畫。
她有著一個圓圓的眼睛，跟圓圓的身體，比起現在時下的年輕女孩，她算是標準身材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充滿朝氣的聲音，及肩的長髮。相同的也是個抱持著很大的夢想的人，那年的她說要考上台南成功大學的中文系。只是看錯字連連的她想要考上這樣的一個系，應該要很拼吧！不過我就是喜歡她這樣子的純真。
我跟阿妹仔的感情相當好，其他人看來都覺得我跟她是一對情侶，但其實上不盡然，因為她對我而言也許有那麼樣一點點喜歡的感覺，但強烈的是把她當成妹妹樣的情誼。阿妹仔不叫阿妹仔，叫文靜，但是她卻人不如其名，事實上我稱她為夢想家，她很會作夢，平均每天可以說一個夢想或是一個目標，我總是很羨慕她，至少她還沒被這個社會同化，還是個單純的小姑娘。而且在這樣的一個衝刺班，她依然是努力的向她的中文系前進，而我則是循序漸進的往歷史系發展，她的文采不錯，有時還會跟我交換我們寫的文章，討論什麼該改進，什麼該增加，只是她永遠唯一的缺點就是，她那惱人的錯字。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你會覺得不好嗎？」
問起這句話的那個時候，是坐在補習班前豆花店的時候，她羞澀的說著。也許當時也真的是沒感受過戀愛的感覺，我回答了。
『好啊！』
考生是不應該談感情的，聽班導說這樣會分心，會讓我們的目標模糊，只是都是考生的兩個人，為什麼會不好？不是更能努力一同衝刺嗎？
還記得交往那天是接近聖誕節，天氣很冷，所以我們吃的豆花店賣的熱湯圓，回家時，我們還吻了對方。一切都來了很美妙，但我始終搞不清楚，那樣是愛還是兄妹情誼，或者只是同一戰線上的同胞？至少在接吻的時候，還感覺的到嘴唇溫熱的觸感。
社會變動的很快，從手機還不很普及的以前到現在，根本就是快速的在進化，而在國中剛學會抽煙的那一年，手機也才剛問世而已。文靜渴望買手機，但對我這樣一個不是很富裕的人來說，手機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接下來的日子，在文靜父母的關照下，我們依然跟普通考生情侶的命運一樣，分手。那時的我還覺得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心裡空了些，感覺少了些什麼，文靜轉了個補習班，連她家電話號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想找她真的很困難。於是我放棄了能找她的時間，衝刺著我的大考，果不其所然，就考上回了北部的大學，嶄新的生活就此開始。
年邁的腳踏車，在柏油路上顯得很賣力，發出嘰嘰咂咂的小聲響，還是孩子的我們，在田間小路上，一前一後的進行比賽。
「阿猴！你輸我的啦！」
阿雄騎的甚快，根本就是追不上的速度。
『奇怪耶！你的是新車，我是我阿公的車耶！能多快啊！』
那年我冒著被阿公追打的命運，偷騎著他的車子跟阿雄說要去冒險，在我們天真小小的世界裡，這鄉下小地方，簡直藏有太多的寶藏，還有秘密基地，阿雄是我國小三年級的同班同學，他家住再阿公的另外一塊田地旁，在這個純樸的地方，每一塊田地上依然擁有一間三合院或是一條龍的房子格式。阿公家是三合院，旁邊還有小雞跟著公雞母雞四處跑，還有阿公的四歲小牛。
對了！阿雄是個夢想家，當他小一時，他說要當總統，而之後看到警察帥氣的模樣，他又說他要當警察，而在國中的某天，他突然告訴我，他其實想當醫生，而之後到了高中，他實際的說，之前那些夢想都太難，他還是當個認命的上班族，不過他說他絕不當老師，他是個非常善變的夢想家，我想。
我們的國小非常遠，常常我都會邀阿雄一起走去學校，從家裡到學校走路大概有半個小時，而我們總是一邊走，一邊偷摘路旁田野的蕃薯，一拔就拔了快一書包，只是放學拿回家給阿嬤時，阿嬤總是很狐疑這些番薯哪裡來，而我總叫她別多問了，她也只好拿著蕃薯進廚房料理，而阿公就會拿籐條出來追打我。一邊打，我ㄧ邊跑。然後會聽到阿公在後面大喊：「死囝仔咧！每次都跑去偷拔阿土伯的番薯，是不想活了喔！(台語)」之後我總是邊跑邊求饒和大哭。
那是多遙遠的過去了？好像是我遇到阿妹仔的時候了。現在三十歲的我走在這田間道路上，隱約還是能看到阿公追著我跑的樣子，只是現在，他老了，也沒那麼大的體力能追著我跑。
在爸爸媽媽決議好要離婚的那天，我也被姑姑偷偷送到了鄉下，只是這樣的離開爸媽，他們卻從未想到要接我回都市生活，於是過慣了鄉下生活後，就再也不嚮往都市的生活。
每當阿雄問我說為什麼沒有爸媽的時候，我總是快速的轉移話題，久而久之，他也再也沒問過了，也許是我轉話題轉的太成功，但還是不經意聽到阿雄的媽媽這樣跟他說：「阿雄，不要每次都問阿猴有沒有爸媽，他爸媽不要他了，如果你也不乖，我也不要你了！」之後，我回到家，回到房間，抱著棉被偷偷哭了很久，連吃飯時間都忘了，是阿嬤走進來拉開棉被問我怎麼了，怎麼不吃飯，我才淘嚎大哭說：『為什麼爸媽不要我！』我說。阿嬤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撫摸我的頭說：「爸媽不是不要你，阿猴很乖，爸媽在忙，所以才會先把你給阿公阿嬤照顧啊！」之後阿嬤笑了笑，我撲向阿嬤，很大力的抱住她，我知道，是因為他們離婚了，所以不要我。因為我一直明白自己是個沉重的包袱。
在都市的那幾年，從剛結婚甜蜜的爸媽，在我國小一年級時，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害我才小一就要當個鑰匙兒童，他們不管我，每當吵架時，總是大剌剌的在我面前用言語互相攻擊，而我永遠只能在一旁看傻了眼，什麼話也不能說，因為我知道，他們眼裡沒有我的存在。於是被姑姑偷偷帶走送回鄉下，姑姑人很好，每個禮拜都會來看我，問我最近在學校乖不乖，有沒有吃飯，還是功課有沒有寫，常常也會帶一些文具或是零食給我，比起記憶已經殘缺的媽媽，對於姑姑，我的印象永遠清晰，她比起媽媽，更像媽媽。
姑姑曾經跟阿嬤說想要收我當養子，只是阿嬤怕在台北工作的姑姑，照顧我會太累，於是接下我說要照顧我，要姑姑好好工作，找個人趕快嫁了。曾經，我是大家極力想推開的麻煩。
而在我國小那年幼的童年裡，除了鄉下的景觀跟人，還有姑姑之外，似乎已經沒有爸爸媽媽這兩個角色了，每當看著其他的人有爸媽可以抱，可以撒嬌的時候，總是告訴自己說：『我有阿公阿嬤，我才不孤單！』也許是說給自己聽，但久了之後，就開始覺得沒爸媽也無所謂了，當初怎麼克服的？我也忘了。
其實，我不叫阿猴，名字裡也沒有猴字，只是因為小時候，很瘦小，還黑漆漆的，又很調皮，所以鄉下的大家都叫我阿猴，而我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汪齊耀。
從小，就不知道爸媽是什麼功用了，也許你會問我，我不會羨慕嗎？是！我會告訴你，我曾經很羨慕過，嫉妒過，但在我國小三年級後，我就再也不羨慕了，還炫耀我有一對很好的阿公跟阿嬤，還有一個對我超級好的姑姑。在那小小的世界裡，我跟其他孩子一樣，也會懂得炫耀，而當大家開始炫耀起自己父母的時候，而我卻像是刺蝟般自信的跟大家說，我還是有很愛我的人。
姑姑在我搬回阿公阿嬤家後，也是常常來探望我，住台北的姑姑總是一個禮拜抽空一兩天下鄉下來看我，每次來，就帶一些文具跟玩具下來，還常常會幫我複習功課，念故事給我聽。我常常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叫她媽媽，因為她比起媽媽還要愛我，不管多遠要坐多久的車，她還是千里迢迢的來找我，關心我，而當她說，我有沒有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負時，那個自信一樣來大說：『沒有，因為我有對我很好的姑姑，還有很愛我的阿公阿嬤！』而姑姑在聽完後，總是欣慰的對我笑笑，然後拍拍我的頭說：「嗯，齊耀好棒喔！姑姑也很愛齊耀唷！」
千萬次，差點脫口而出對姑姑說的那句＂媽＂還是緊緊的藏在心裡。偷偷的小小的，在那天真的世界裡，覆頌好幾次。
在這譁眾取寵的世界裡，沒有包裝的自己，越來越難生存，這是我到了國中後所領悟到的，正當我跟阿雄一起在學校角落抽著菸，才發現，這個社會，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也許大家會認為鄉下小孩比較單純，但說來不盡然，我也知道自己的糟糕，國中就開始學抽菸，覺得這樣很帥，我不敢把學菸的理由說為是因為阿公也抽，所以我也抽，更不容許把自己當成一般人一樣，也許我該更優秀的。每當抽完一根菸，就會這樣警惕自己，但誰知道，這菸會染上癮，一碰就戒不掉。
『阿雄，人為什麼要抽煙？』
那天，蟬還在樹上高歌。
「那你覺得是為什麼？」
阿雄反問我，而我順手又抽了下一支。
『我想是因為空虛吧！』
阿雄燃起打火機的火，往我的煙頭一燒，頓時間那煙火也燃燒了我的眼
直到大學畢業後，我才敢光明正大的在家人面前抽菸，我還忘不了姑姑當初的眼神。那個＂你怎麼能抽菸＂的眼神，讓我愧疚很久。沒想到，我會這麼在乎姑姑，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得不到的母愛，全部轉移到姑姑的身上了。曾經，我多麼渴望有個母親，可以帶著我長大，曾經，我多麼渴望有個父親，可以跟我稱兄道弟。只是現在這個願望，隨著年紀的增長，也隨風飄逝而淡忘了。
到現在，我仍忘記父母親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隨著年紀增長，歲月也在我臉上刻上了痕跡，年已三十的我回想起往事，依然是力道雄厚的。我不再為抽煙的原因感到困擾，因為在遇到阿妹仔之前，我是這樣把抽煙當習慣的人。
「你是汪齊耀嗎？」
那個充滿朝氣的聲音充實了那年的夏天，那年是重考大學的重要年度。
『我是，怎樣嗎？』
補習班的櫃檯旁，那個嬌小的身影，是阿妹仔。她小我兩歲，是應屆考生。
「那個，明天要考模擬考，班導要我告訴你。」
她笑的很燦爛，是一個該有這樣微笑的女孩，因為她看來就是很單純美好的樣子。而她也給了我一個美好的重考生的生活。
還記得她喜歡吃湯圓，而我們第一次的賭注就是暖呼呼的湯圓，她還喜歡看小丸子，每天補完習回家我總會好心的騎著機車載她到附近的租書店，陪她租小丸子的漫畫。
她有著一個圓圓的眼睛，跟圓圓的身體，比起現在時下的年輕女孩，她算是標準身材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充滿朝氣的聲音，及肩的長髮。相同的也是個抱持著很大的夢想的人，那年的她說要考上台南成功大學的中文系。只是看錯字連連的她想要考上這樣的一個系，應該要很拼吧！不過我就是喜歡她這樣子的純真。
我跟阿妹仔的感情相當好，其他人看來都覺得我跟她是一對情侶，但其實上不盡然，因為她對我而言也許有那麼樣一點點喜歡的感覺，但強烈的是把她當成妹妹樣的情誼。阿妹仔不叫阿妹仔，叫文靜，但是她卻人不如其名，事實上我稱她為夢想家，她很會作夢，平均每天可以說一個夢想或是一個目標，我總是很羨慕她，至少她還沒被這個社會同化，還是個單純的小姑娘。而且在這樣的一個衝刺班，她依然是努力的向她的中文系前進，而我則是循序漸進的往歷史系發展，她的文采不錯，有時還會跟我交換我們寫的文章，討論什麼該改進，什麼該增加，只是她永遠唯一的缺點就是，她那惱人的錯字。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你會覺得不好嗎？」
問起這句話的那個時候，是坐在補習班前豆花店的時候，她羞澀的說著。也許當時也真的是沒感受過戀愛的感覺，我回答了。
『好啊！』
考生是不應該談感情的，聽班導說這樣會分心，會讓我們的目標模糊，只是都是考生的兩個人，為什麼會不好？不是更能努力一同衝刺嗎？
還記得交往那天是接近聖誕節，天氣很冷，所以我們吃的豆花店賣的熱湯圓，回家時，我們還吻了對方。一切都來了很美妙，但我始終搞不清楚，那樣是愛還是兄妹情誼，或者只是同一戰線上的同胞？至少在接吻的時候，還感覺的到嘴唇溫熱的觸感。
社會變動的很快，從手機還不很普及的以前到現在，根本就是快速的在進化，而在國中剛學會抽煙的那一年，手機也才剛問世而已。文靜渴望買手機，但對我這樣一個不是很富裕的人來說，手機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接下來的日子，在文靜父母的關照下，我們依然跟普通考生情侶的命運一樣，分手。那時的我還覺得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心裡空了些，感覺少了些什麼，文靜轉了個補習班，連她家電話號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想找她真的很困難。於是我放棄了能找她的時間，衝刺著我的大考，果不其所然，就考上回了北部的大學，嶄新的生活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