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25 18:27:43Sean Wang
自由派的電影
我從小看的片，大概都有一種人本主義的調調，譬如我很喜愛的科幻片Red Planet，一開頭老科學家就說：「科學無法解釋有趣的問題」。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情況不一樣了，至少在台灣不一樣。我們經常看到一堆非人文學專業的人開始搞教育、談倫理，甚至成為某種心靈導師。每次看到我都很想死。
我承認這背後有種文科本位的心態，事實上仔細想想，人文專業的人就比較好嗎？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我甚至覺得很多時候那些非人文專業的人講起話還是比較自然，即使他們只不過看兩本康熙大帝或是劉墉的「肯定自己」，但是正因為那些東西對他們是新鮮的，所以他們在某個程度上是真心的感到興味。相較之下，早早讀一堆人文書的人，常常就變成了成語狂，而當人文的道理成為成語，基本上就跟垃圾沒有兩樣。
但是，如果不考慮個人的表現，我始終無法接受那種以科學統攝人文學的說法。我們不需要叫他們看卡西勒「人文科學的邏輯」，也應該能夠區分兩者的差異。對我而言，人文學偏重價值問題。我們會覺得科學也處理價值，譬如用科學來判別那些行為是對的，那些感情是好的，那是因為有某些前提已經被肯定了。此時所謂的好或是對，事實上意指實踐某種目標最好的手段。
以鬼這件事而言，人文學關心鬼的有無對於人類價值的影響，這是我不信鬼神的根本原因，因為鬼神對我屁影響都沒有。我曾經在很緊急的時刻求助過那些特異功能者或是雲遊的仙人，但是他們跟屁沒有兩樣。好吧，即便我不那麼市儈，但事實上他們也不曾帶來任何心靈上的啟發。每當我看到那些號稱通靈完成的藝術作品，都是一個比一個爛。所以鬼神即使存在，影響力也不會大過看三本書。如果有鬼不服氣請歡迎來找我。
廢話扯遠了，如果以藝術而言，科學能處理的是如何實現某種美的價值，但是人文學要問的是什麼是美？為什麼這個美比起那個美更有價值？因此人文學即便不是更高位階的，至少也是處理更前端的。所以我對於藝術與科學的交會這類東西完全沒有興趣，因為人文藝術本身就夠忙了，為什麼還要攪和那些自己不熟悉的事。
當然就最高的境界而言，科學與人文當然是相關的，我猜想如果我搞懂量子力學，我的人生觀一定會整個不一樣。但是通常聽到讓人文與科學互通的論調，就是用一種實證主義的觀點去解釋人文問題，或是訴諸化學反應來解釋情感，結果只是將人文學變成庸俗化的科學。
打那麼多我其實要說的是，由於人文學在當代的弱勢，使得抱持一點反抗精神的人就很容易覺得自己特別，有時我就是這樣。但我們常常只不過分享一些基礎的人文主義，譬如懷疑宗教、重視人的複雜性、不相信規制性的道德，但是又嚮往某種純粹。然後呢，由於對手太討厭了，所以我們就不繼續想下去了，最後我們就會搞出面貌相似的東西，這才是最可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