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問我：你憑什麼驕傲?

我頓時語塞。

我沒有，沒有那些世俗標準下的榮譽勳章可供炫燿，

財富，名聲，地位，美色，羅曼屎，噢！我是說羅曼史。

 

可一直以來，我是驕傲的。心懷感激的驕傲著。

因著儘管明明不可愛卻還能擁有這麼多疼愛，

為著一份自知之明而知所進退，大抵能有不出洋相的把握；

即使在人生中的某些時候免不了要撞見某些難堪的相對，

也總是能在傷害形成以前輕巧不失禮貌的避開。

與人為善，卻，不容許自己偽善。

 

這世上的每個人都矛盾，

當我們手持尖矛批判別人的時候，

也往往戳破自己內心好輕易就失守的盾。

我明白人們習慣於他處尋找自我認同，

每天每天以存在這世上的正當性熬煮著自己：

我是科技新貴，我是公務員，我有賓士車，我有哀鳳４，

我前男友是周杰倫，我兒子考上台大．．．

彷彿失去那些華麗的標籤就不能活，

愛人惜物皆為著得到讚賞和欣羨。

 

我願意去理解這其中趣味，但我既不想批判也不想參與。

儘管我偶爾也偽裝成虛榮的樣子，嚷嚷著下輩子要嫁入豪門。

或是當有人意圖炫燿時為滿足對方虛榮心配合演出羨慕的神情：

哇！岀國旅遊好好喔！月薪六萬好棒喔！女友好正你真行！

或是憤世嫉俗的跟朋友一起咒罵達官貴人。

我也只是一俗人，可在我的真實人生中，

這套標準對我而言著實一點都不好玩。

我只想誠實的活著，

誠實的去愛，

然後誠實的被愛，

最後誠實的死去。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誰，

所以逼自己坦然面對手中握有的真實，

一事無成的恐慌，

年華老去的悲哀，

錢不夠用的窘態，

不被愛的惶恐．．．

儘管我什麼都不是，當我甘於成為平凡中的平凡，

才發現原來還擁有這麼多值得珍惜的好事。

還能感受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帶來的啟示，

單純的愛著週遭所有自己認為美好的人事物而不求回報，

想著能去愛就是幸福，對著一杯茶一口飯一句讚賞都心懷感激。

當然也不是一直都能保持正面特質；

我亦時常在愛裡瘋魔痴癲，

恣意毀壞健康任憑心魔胡鬧，患得患失時好時壞。

對著想靠近的人們張牙舞爪，齜牙咧嘴，

只為保持單純然後設下鐵欄杆用冷漠說著生人勿近。

我也還不夠勇敢堅強能夠對著愛人說：

無論世道多麼險惡，讓我保護你。

我從不否認身上還有太多缺點，愚蠢任性暴躁鄉愿，

我甚至擅長打破別人對我的美好幻想，

不願意被定義成某種形象，對身上的標籤皆棄之如敝屣，

我就是我而已。

 

親愛的，

就憑我長成這副德行還敢問心無愧的以真實面貌示人，

是不是已經好值得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