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3-04 12:14:44羽昂
我們的約定之一【晨】
鮮紅色地毯彷彿沒有盡頭般的不斷向前延伸，最後甚至竄進了一扇百合白的門下，清晰、緩慢的腳步聲踩著地毯前進，不久，一雙漆黑的皮鞋與令一雙潔白的高跟鞋在門前並列停下，緊閉的門扉裡傳出了陣陣的喧囂聲。
須臾，門扉從兩側被拉開，披著白紗的的新娘挽著站在她身邊，穿著筆挺西裝的新郎走進了禮堂，頓時，賓客們的掌聲四起，七彩的燈光躍上這對新人溢滿幸福的雙頰。
負責主持的男人輕輕喉嚨，看著手中的小紙條，原本該由牧師揚聲的字句，因為從他的口裡念出，而顯得有失莊嚴，但是卻沒有減少任何一絲重大的意義。
「你是否願意接納她成為你的妻子，愛她、安慰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死亡將你們兩個分開？」
「我願意。」男人緊張的開口，收聲的煞那，已經滿臉通紅。
「妳是否願意接納他成為妳的丈夫，愛他、安慰他、保護他，像妳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死亡將你們兩個分開？」
「我願意。」女孩莊重的頷首，眼淚還在打轉。
我正式宣布，你們結為……
夫妻。
朝陽正悄聲的從窗戶溜進的採光極佳的主臥房裡，它頑皮的爬滿了整片潔白的牆面，最後更得寸進尺的跳上那張偌大的雙人床上，只是，就算刺眼的陽光已經爬上了立昂的眼皮，他仍然安安穩穩的睡著。
大概連主宰太陽的阿波羅神看了都會嘆息，立昂已經是個快要三十歲的大男人了，但他還是改不了抱著棉被睡的習慣，他像個孩子般的側身將身體拱起，蓋在身上的棉被不知何時已經被他牢牢抱在手裡，彷彿那棉被是他的親暱愛人般那樣密不可分。
伴隨著他安穩的鼾聲，一個急促、繁亂的跑步聲衝進了臥室，在寂靜的室內，一個兩歲大的小男孩的爬上了立昂的床鋪，完成了方才一連串動作，小男孩辛苦的喘著氣，他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立昂，鬼點子一起，跨坐上了立昂肚子，小小的手掌輕輕拍上了立昂的臉頰。
微微的溫熱感斷斷續續的貼上臉頰，睡到幾乎沒有任何知覺的立昂緩緩睜開眼睛，一張模糊的小臉映入眼簾，接著是小男孩稚嫩的嗓音。
「拔拔，起床、起床！」小男孩邊輕拍立昂的臉頰邊說著有些不標準的中文。
立昂看了一眼放在枕邊的手機，清晨六點，要是尋常人這個時間叫醒他，有起床氣的他肯定先是一陣怒罵加白眼，但是一確定叫醒他的人，是才兩歲大的宇澈，立昂再大的起床氣也都消失殆盡了。
宇澈，立昂的寶貝兒子，名字是他和愛妻各取一字而成，今年兩歲大的他學習能力極強，已經會說不少的話。
立昂微微一笑，將宇澈抓起，放到自己身旁，輕輕的在他肚子上繞圈，這個舉動弄得小男孩笑聲不止。
「小澈，早安！」立昂停下搔癢的動作，和藹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拔拔早，安！」宇澈笑著坐起身子，學著爸爸說的話問早。
房裡嬉鬧的聲音引起了在廚房裡做早餐的雪穎注意，穿著一件粉紅色圍裙的她匆匆忙忙的走進臥房。
「小澈，你又再吵拔拔睡覺了！」雪穎一見到坐在床上的宇澈變洋裝著生氣和苦惱的聲音說。
「沒關係啦！早點起來也沒什麼不好！」雪穎才剛開口，立昂馬上將宇澈抱進懷中，解圍似的向他的好妻子解釋，深怕兒子被老婆訓話似的。
「老公，我們說好不可以寵小孩子的吧？」雪穎鼓起臉，這是他們婚前就協定過的。
「我沒有啊！」立昂裝傻般的一笑，眼神卻心虛的飄向一旁。
「是嗎？」雪穎雙手插腰，挑起眉毛問。
立昂耍賴般的笑了笑，「幫我泡杯咖啡好嗎？」
雪穎輕嘆一口氣，有時候，她會覺得立昂比宇澈更像個孩子，但看著丈夫那哀求般的眼神，她還是露出淺淺的笑容，「好啦！」
「耶！老婆最棒了！」立昂孩子氣的歡呼說。
「耶！好棒棒！」宇澈也學立昂歡呼著。
「拿你們沒辦法耶！」雪穎又嘆了口氣，背對的著身後一大一小的孩子，微微一笑，走出了臥室。
望著雪穎的背影，立昂猛然一愣，已經結婚兩年多了，一切卻依然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般，從來沒想過要結婚的他、只有在夢裡才想過擁有小孩的他，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庭。
『空有默契，有可能結婚嗎？』
兩年多以前，立昂和雪穎都還是大學生的時候說的那句話，至今依然飄盪在他的腦海裡。
「拔拔！」一旁的宇澈拉著立昂睡衣的一角，手裡還拿著原本被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個紅色信封。
立昂轉過頭，雙眼看著宇澈，思緒卻還在過去神遊。
「拔拔！這是什麼？」宇澈拉高了音量，似乎有些不耐煩。
猛然回神的立昂，疑惑的接過宇澈手上的信封，看了一眼後，微微勾起嘴角，幾個禮拜前，這封信剛寄到時，宇澈也問過一樣的問題，看來這孩子真的對喜帖很有興趣。
「是喜帖呀！」立昂很有耐心的重複了一次，接著從已經被打開過的信封裡抽出裡面的帖子，一對新人相擁的照片落在帖子的中央，一旁清楚的寫著時間和地點，以及新人的姓名。
「喔！是昨天得漂亮阿姨。」宇澈發出驚訝的童音，小小的手指指在照片中的新娘上。
「對呀！小澈好棒喔！還記得耶！」立昂誇耀著。
立昂的視線移到被他擱置在一旁的信封上面顯赫的五個大字─
『陳韓府喜宴』
昨晚他帶著雪穎和宇澈參加了一場結婚典禮，新郎是他當兵時的一個班長，他和現在的新娘感情長跑了一段相當的時間，甚至還一度分手，不過在立昂的小小幫助下，好不容易復合，本以為好事應該不遠，誰知到最後居然又拖了兩年之久才定下，怪不得雪穎將喜帖拿給他的時候，他不自覺的呢喃了一句：「終於。」
摸摸宇澈小小的腦袋瓜，立昂輕聲交代了幾句後，緩緩走進臥房裡的浴室。
昨晚的婚宴讓立昂有些晚睡，加上他平常也不需要太早起床，所以他現在正處於隨時都有可能睡著的狀態，他扭開水龍頭洗了把臉，精神總算有些恢復，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起昨晚的婚宴，新郎緊張到一臉困窘的表情，他莞爾一笑，將那景象，和兩年前的自己重疊。
當初要結婚，寄出喜帖時，還有很多人以為這是場玩笑，就算到了現場，看見已經布置完成的大廳，還是有不少人狐疑的問他們這場婚禮的真實性，弄得兩人實在啼笑皆非，不過，只要細想，也不難理解他們的這般反應。
兩年前，他牽著一身白紗的雪穎走進人滿為患的會場，他既緊張又害怕，但在這些負向的情緒裡，又參雜了些許難以言喻的興奮。
挽著那雙不同於自己的雙手，劃過紅地毯，站上舞台，在眾人的目光以及誓言中，他未經彩排和練習的，第一次親吻了他的新娘。
「老公！」浴室外，雪穎的叫喚聲將立昂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邊擦著濕漉漉的臉龐，邊走出了浴室。
循著聲音來到玄關前，雪穎正替宇澈穿上外套，「怎麼了？」
「我把早餐放在桌上，還有咖啡，時間還早，累了就再睡一下。」雪穎細心的交代著，她很清楚立昂其實還有些睡眠不足。
「我知道啦！」立昂笑了笑，每天都有人這樣關心的感覺確實窩心，「妳自己也要小心喔！」
「恩，我知道。」雪穎應聲後，立昂自然的湊上前，輕盈的在雪穎的唇上落下一吻。
「拔拔再見！」宇澈小小的聲音從底下傳來，立昂蹲了下去，宇澈立刻在他臉頰上一啄，立昂也在他的小臉蛋上回應。
關上的大門留下了立昂獨自在屋內，和往常的每個早晨一樣，今天不同的只是他清醒著，在夫妻倆的協議下，宇澈並沒有和一般小孩一樣上托兒所，而是由雪穎親自教養，每天早上，雪穎都會像這樣開著車，帶宇澈到自家經營的早餐店上班，到了中午收店之後再帶宇澈回家。
因為這間早餐店是雪穎婚前就有的規畫，所以儘管有些擔心雪穎如此操累，立昂還是沒有阻止她，還好宇澈也蠻喜歡往早餐店跑，而且也挺乖的，不然他一哭鬧起來，生意恐怕很難做下去。
環顧屋子裡的一切，三房兩廳的格局，一家三口居住，雖然大了點，但也舒適的多，而屋子裡的一切都是出自雪穎的監督和想法，雖然從事房仲業，但是立昂對屋子裡的裝潢和擺設時在沒什麼概念，還好娶了一個能幹的妻子就能解決這一堆繁瑣的事項，雖然父親再三交代過不能讓老婆太精幹，不過立昂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好。
用過雪穎精心製做的早餐後，立昂又看了一會電視，這才換上了純白的襯衫和西裝褲，拿起慣用的公事包，踩著全黑的皮鞋，駕著他的機車，來到公司門前。
在公司前，立昂等了好一會，才看見公司秘書匆匆忙忙的趕來開門。
「今天這麼早？」穿著白襯衫和深藍色窄裙的秘書邊開門邊驚訝的問。
一般來說，從事房仲業的立昂並不需要在固定的時間進公司，所以像這樣在公司前等著門開的情況，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被我兒子叫醒了。」立昂尷尬的笑了笑。
秘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立昂並不是公司裡最年輕的業務員，卻是最年輕的父親，曾有好幾位同事調侃過他何以想不開，但他都只是以幸福的笑容做為回答。
鐵門一開，立昂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起了屬於他的電腦，桌面才剛顯示雪穎抱著宇澈的照片，他立刻點開了他的臉書。
駕輕就熟的打開相簿、連結上手機，不出幾分鐘，他已經將宇澈昨晚穿著小西裝的模樣傳進臉書上，看著自己的成果，他開心的笑了。
滾動滑鼠的捲軸，立昂不禁想起結婚前，他還嘲笑已經當媽的朋友愛炫耀自己的孩子，但如今看看自己的臉書，不知何時，也已經被宇澈小小的臉蛋和水汪汪的大眼給徹底的佔據。
直盯著電腦發呆，想起了好久以前的某個夜晚，這場婚姻的起始。
立昂輕嘆了口氣，是感慨、是喜悅，也是擔憂。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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