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24 23:56:31蜜斯溫

One Last Kiss

One Last Kiss





6:39am

“5,4,3,2,1......”
兩米大床上平躺的年青男子,默默地在倒數。
床頭的鬧鐘6:40準點鬧響~~~~
男子翻身而起,按停鬧鈴,
他並不屬於那種鬧醒後還會倒下再睡的人,即使是在兩三小前才入睡。
稍微坐在床邊定定神,男子站起來,拉開一點窗簾,
讓分不清晝夜的睡房放進來一縷清晨的陽光。

然後轉身,走進了浴室,
洗梳一番後,年青男子換上了運動休閒服,看看表,6:55am
到衣帽間取了頂棒球帽,再度走到窗簾旁,吐了口濃濃的二氧化碳,
頭緩緩地移到微微拉開的窗簾,縫隙往下俯視,正好面向對面樓大門。

十秒鐘後,對面樓小跑出一個年青男子,高高瘦瘦的個子,
雖然嘴裡塞滿了食物,還咬著一片麵包,但並不影響人目測到他清秀的五官。
他在大門前站住,往肩上挎上兩個大畫筒,拉開步子往巷子口奔去。

101天前,剛搬來的第一個清晨,偶然地看到對面樓那個年青人後,
他開始以這種方式,觀察對面樓的他。在法律的角度來說,這算是“偷窺”。
幾天時間他摸清了,對面樓的他,每天早上7點,會咬著麵包,背著畫筒,
從對面樓的大門出發,開始他的一天。

一個星期後,他開始從“偷窺”,升級到“跟踪”。
藉著晨跑的時間,他開始慢慢地沿著對面樓的他的路線跟著他跑。

7:00,對面樓的他,會在附近便利店買一罐紅瓶可樂,
7:09,對成樓的他喝完可樂,惺松未醒的樣子會突然神清氣爽起來;
7:10,對面樓的他會向老闆娘揮手BYEBYE,並附送一個抿嘴笑;
7:15,對面樓的他已經在公車站裡,等7:20分但通常會7:25才到的329線公車。
7:28,對面樓的他乘著公車往目的地方向消失。
7:30,跟踪到此為止。做事不能太OVER,這是他踏入社會後堅持的原則之一。

晨跑一小時,男子8點準時回到公寓,餐桌上已經放著準備好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對面樓年青吃的那個同牌子麵包片,一個煎好的雙黃蛋,還有一罐紅瓶可樂。
偶爾吃吃這樣速食的西式早點也不錯,男子心裡這樣自我解釋。

淋浴後,SET好髮型,換上高檔的西服,面向全身鏡,整理一下名貴的領帶,
他儼然是一個講修養,論品質的男人。
溫尚翊,26歲,職業,律師。

出門前,溫尚翊經過玄關,伸手撥了幾下掛在牆的吉它,吉它清脆的聲音,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彷彿一整天的能量突然被注入,他大步跨出家門,走向他的鬥獸場。








20:55 pm

Mayday是當地小有名氣的一個PUB,每天都有不少水平不錯駐唱歌手或樂團表演。
陳信宏每逢二四六晚上,漫畫社的工作結束後,都會在PUB裡駐唱、
每次他的出現,PUB滿坐率就極高。
於是PUB老闆特地把周六整晚交給他,讓他唱專場。

今天週六,剛過晚飯時間,PUB裡已經坐無虛席了,唯有在最右邊角落位置還空著。
那個人還沒有到,據說他是PUB老闆的朋友,每逢週六那個位置是留他的。

“阿信,你準備好沒?”身邊的吉它手,壓低聲音問。
陳信宏回過神來,比了個OK的手勢,吉它手便先上台準備。
三分鐘後,陳信宏也慢步走上舞台。
當燈光打在他身上的時候,台上響起熱情的掌聲和歡呼聲音。

身後的鼓聲響起,陳信宏習慣地往PUB門口望去。
果然,那個人一如既往的踩著第一道旋律踏進PUB門,穿著白襯衣,牛仔褲。
第一次在PUB裡遇到他是三個月前的一個週六晚上。
他一進PUB門,和老闆遠遠打了個招呼。視線掃過來的時候,在陳信宏臉上停了幾秒。

就在這幾秒,陳信宏記起了他的名字,還記起了他的吻。
溫尚翊,師大附中隔壁776班的,而那個吻說起來有點荒唐。

師大附中畢業舞會有個保留遊戲叫“One Last Kiss”,遊戲規則很簡單。
到場的畢業生每個人入場前會領到一個號碼,念到號碼的人不論男女,
都要獻出他們標誌高中時代結束的最後一個吻。

當被念到1206和1128接吻時,跟中獎從來不沾邊的陳信宏傻掉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一個男生按坐在椅子上,強吻了。
只記得那根火熱的舌頭在他口腔裡掃了個遍,那份狠勁兒撞得他牙齦都出血了!
呸!什麼浪漫,什麼甜蜜感覺一概沒有!
只有滿嘴的啤酒味,和一臉的難堪!

好在那年舞會主題是化妝晚會,沒露過臉,還不算糗到最大。
陳信宏為他的初吻敗給了一男生而扼腕!
在跑去洗手間吐時,他耳朵捕捉到一堆男生簇擁著那個奪他吻的男生。
“溫尚翊,你XX的真夠帶種的!”
“他XX的,溫尚翊你帶醉行凶哦!”

是他!畢聯會的主席,溫尚翊!
陳信宏在洗手間乾嘔完漱口時,反复把那個名字數度咬碎在牙關間。

沒想到八年後,他們居然在這種場合再碰面,顯然,溫尚翊認不出他陳信宏來。
驚訝遠盛於怨恨。要陳信宏為了8年前那個荒唐的吻衝過去揪著溫尚翊衣領扁他,
豈不更加荒唐? !他陳信宏第一個專場不能毀在這種人手中。

那天晚上,除了因為溫尚翊的出現,晃了一下神而錯過第一首歌的前奏外,
陳信宏很完美的演繹了一整晚的音樂。
在三個小時的演唱間,陳信宏眼神極自然地掃過最右邊的角落,那個人只是喝喝啤酒,
和老闆聊聊天,沒怎麼在意聽音樂,並且在表演結束之前,他已經離開了。

隨後第二個週六,陳信宏再次看到溫尚翊來到PUB,這次他呆到表演結束才離開。
再之後的第三,第四,第五個後的每個週六都來了,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座位。
從起初的不聞不問,到後來眼神關注度越來越多地落在他身上,甚至有時也會跟觀眾一起鼓掌。
溫尚翊似乎特別喜歡“擁抱”這種歌,陳信宏唱過幾次,他的注意力都會一直留在陳信宏身上。

今晚,完全不意外的,溫尚翊準時到達,穿著他一周一個新款式的白襯衣,牛仔褲。
陳信宏已經對他的出現沒什麼驚喜的,他不到可能更驚訝些。
一晚下來,他保持水準的演唱贏全場的歡呼和女觀眾的尖叫聲。
謝完場的下台時,PUB老闆招呼陳信宏過去,跟低語了幾句。

陳信宏朝走進洗手間的溫尚翊看了一眼,在老闆的再三拜託下,重新上了台。
向觀眾宣布再多唱一首歌時,現場反應很熱烈,而且一再叫著“擁抱”這首歌。
示意大家靜下來,要唱最後ENCORE曲時,溫尚翊走上了台,跟吉它手說了幾句。
吉它手看了陳信宏一眼,把吉它交給了溫尚翊。

陳信宏皺皺眉,眼神充滿質疑。溫尚翊低著頭,沒有看他,刷了幾下弦,拿捏了一下音準,
開始撥下第一節前奏的音符。動聽的木質吉它,傳出悠美而熟悉的旋律。
陳信宏中魔地跟著他的音樂,

脫下長日的假面,奔向夢幻的疆界,
南瓜馬車的午夜,換上童話的玻璃鞋
讓我享受這感覺,我是孤傲的薔薇,
讓我品嚐這滋味,紛亂世界的不了解

昨天太近明天太遠,默默聆聽那黑夜,
晚風吻盡荷花葉,任我醉倒在池邊
等你清楚看見我的美,月光曬乾眼淚,
那一個人愛我,將我的手緊握
抱緊我吻我喔愛~~~別走*

隱藏自己的疲倦,表達自己的狼狽,
放縱自己的狂野,找尋自己的明天,
向你要求的誓言,就算是你的謊言,
我需要愛的慰借,就算那愛已如潮水

那一個人愛我,將我的手緊握
抱緊我吻我喔愛~~~別走
抱緊我吻我喔愛~~~別走

一曲終時,人聲雷動。水銀燈下的兩人卻石化般地,坐在靜止的空間,
此刻,音樂停了,感情卻動了。




凌晨12點

坐在舒服的皮座上,陳信宏卻有點後悔,為什麼暈了頭,上了溫尚翊的車。
一路上,兩人話不多,只是繞著音樂的話題聊了一會兒。
好一部分時間,汽車裡的空氣不需要冷氣也夠低溫了。

到家門口時,陳信宏加倍後悔,怎麼能讓他送到家門口。
“你想跟我回家嗎?”
“我哪有想!”
“那你在想什麼?不想下車嗎?”
“才沒有,別以為送我回來,我們就是朋友!跟你完全不熟!回什麼家!”
他別說邊解安全扣,一時緊張,安全帶卡住衣服,手忙腳亂中。越用力一扯,卡得越死了。
溫尚翊探過身去幫他解的時候,陳信宏慌忙推開他。
溫尚翊輕笑著,下了車,繞到他那邊,開了車門,彎下腰幫他解開安全扣。

“你閃開,我要下車了。”
“你聽我說一句話。好不好?”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你應該在唱完擁抱後,給我一拳的”
“哈?”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用漫水的眼神看著我”

他俯下頭奪走了他的呼吸。

三秒後,溫尚翊悶哼一聲,臉被狠狠揍了一拳,仰後後腦撞到車門,
讓他眼冒金星的,連退兩步。
“這一拳我想揍你很久了!”
陳信宏奪車門而出,拋下一句就跑了。

溫尚翊鬆鬆牙關,被拳擊的左臉,居然還能裂開嘴衝著他的背影說

“陳信宏,這絕對不是one last kiss,我保證。”


陳信宏躲進大門背後喘著大氣
撫著唇,喃喃自語:“One...last ... kiss...”
呆站著一直晃神,一直聽到溫尚翊的車發動起來,他才探小半個頭
偷偷看著車子駛出了巷口,沒入了轉角。
他才抬起頭,看看當空的一輪新月,再看看自己的影子,神遊般地往自己公寓挪步。

回到自己公寓,溫尚翊第一時間跑進房間,撩開一點窗簾一角。
看到對面的房間燈亮起來,溫尚翊滿意地倒在大床上,撫撫臉上那火辣辣的地方, 回味著剛才那個吻。


兩個相隔十米的公寓之間,新的旅程彷彿正悄悄地在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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