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不堪的整間屋子，連同我儲物的空間，也好像經過在被找尋著什麼的翻亂，文具、書籍、信件、收藏，與似祢心結樣的各種堆積全都散落密佈著，真正推算起來大約就是兩年，急速毀滅的祢的意志，被重擊數次，干擾多時，最後囤積成一屋子。

大部分我都沒有留下，就是除了祢的相片，祢的畢業紀念冊，祢的各式證件。很常從各種角度想要理解彼此，但會停在我的絕望前，祢的酒癮前，做記號似的也打了一個結，「結」後餘生，已是與祢告別。

    祢的小時候，棱角分明的輪廓，表情幾分強勢，眼眸蘊藏銳利。祢離開以後，我才設身處地，祢也不過曾經是個小男孩。當祢真的不再尖銳，我才能好好與祢相處，只不過，祢已經那麼無聲。

    感覺不到祢了。除了那幾天來了隻闖進家中的蝙蝠，看過「蝙蝠」（蔡智恆 著），寧可相信是祢，低空盤旋許久，家人用一支漁網攔下，沒有掙扎，靜止片刻，便揚長而去。

我安慰阿公，也告訴自己，那一定是！

    邊收拾著，邊揣摩祢，用撲克牌紙張在書籍頁縫間作為書籤；陪伴祢的，原來還有成語字典、我求學時期留下的國文教科書、與祢過去行業相關的專業書籍。祢是戴著老花眼鏡，倚著身子，在行事曆上註明記事；祢唯一整理好的發票，一束一束圈著，上頭沒有細列的消費，我可想而知。

情緒慢慢的湧，慢慢的退。我撥著無人回應的電話，敲著你只對話過一次的Line。遺憾確實少不了，卻現在與祢「和平共處」於是，沒有那麼苦了。

    祢在我這編輯的名稱是「福哥」，小時常常聽人親切熱絡這麼喊你著。

    邊收拾著，邊碎念幾聲，關於不知為何用途卻各式各樣的雜物。光是垃圾分類、廢棄物處理、大型家具，一次都能數十袋出清。

祢在的話，應該為我無奈懊惱的表情笑著！

對祢的念，可有讓祢不虛此生？

田野景色依然，暮色依然，星空依然，風吹來的氣味依然。

屋是舊了，祢不在了。房屋修繕麻煩也不考慮出租房子，想也許在門口放上幾盆花，也許想家還能回家，有地方坐，有地方歸屬童年。

祢曾對外人說，我們並不太親近。我總想祢未覺那是相互惦念。

而今已成虛無。全憑一份可靠的思念，此時若祢有在天之靈，真希望盼著祢的圓滿，能圓滿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