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頭,連理枝
慧琳音義卷八:「優曇花,梵語古譯訛略也。梵語正云烏曇跋羅,此云祥瑞靈異。天花也。世間無此花。若如來下生、金輪王出現世間,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現。」
法華義疏:「河西道朗云,此云靈瑞花,又云空起花。天竺有樹而無其花,若輪王出世,此花則現。」
咢州的王,相貌端俊,不似凡人,其容姿之美非筆墨能形容。
從前,他極得百姓擁戴,每每見他無不痴迷跪拜,就連府中的奴僕,都會讓他的一眼勾了三魂七魄;現在,他風采依舊,美則美矣,卻少了從前的仙風道骨,垂眼低笑間,一骨子的邪佞妖魅。
咢州的百姓都說:「王已經瘋了。」
自哪時開始的呢?
好像是去年那場邪門的七月飛雪吧!
從此,每至天無月光,王就入了魔,時不時的去獵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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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起瞧著被綁在燒紅銅柱上已慘叫不起來的男人,一股股的皮肉焦味瀰漫鼻息,他端俊的臉拉出一抹失了理智的笑。
「背都熟了吧?」他把鼻尖湊上男人的頸間嗅一嗅,如綢黑髮搔著男人的臉龐,即使如此被凌虐,男人依然為他髮間的馨香亂了心神。
「想不想我放了你?」他在他耳邊輕聲地問。
「……想。」乾裂的聲音虛弱地響起。
空起笑得一陣歡悅,眸底卻毫無歡意,「來人,解了他的鐵鍊。」
「是。」王府的衛士依令,他們的手亦微微抖著,為了讓他們又愛又懼的王。
沒了束縛,男人無力跪下,雙手撐著地用力叩頭,巍顫顫道:「賤民叩謝王的恩典,謝王的恩典。」被燙熟的背後全無知覺,一個人半生半熟,他其實不知道自己還怎麼動的。
「看見那片竹林沒有?」空起指著刑殿外的綠竹猗猗,在漆黑的夜裡密麻不見盡頭,只靠著竹梢上高高懸掛的燈籠,排成一條小徑的亮光。
男人勉強撐起頭,冷汗涔涔。
他是聽過的,關於王獵人頭的傳言。
「跑,若你出的去,我讓你一生榮華富貴,若你出不去,我就斬下你妻兒的頭。」空起拿了弓與箭,喝了聲:「跑!」
男人如夢初醒,家人生死都繫於他,發抖的雙腿竟能以衝天之勢奔出,在竹林中盲目穿梭,但無論他怎麼跑,空起似乎都在身後。
空起開弓拉弦,長髮飄飛,一箭射出,兩潭深邃如幽暗湖底的眸目滑下兩行淚。
箭矢插入背部熟肉,男人毫無所覺的跑,直到一箭又一箭插滿了他的背,他只覺背後沉重,腳步愈行愈慢,像個刺蝟般不知不覺沿著懸掛竹上的燈籠走。
「空起,罷手吧!」一抹虛淡的人影在空起身後現形,握住他拉弦的手腕。
「不,只差一點,我就能過去。」他瑩白如玉的指一放,最後一根綴著金流蘇的箭矢咻地穿透男人的胸口。
疾奔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驚愕地看著穿胸的箭,血從肉縫擴散出來。
「痛……嗚……」趴倒前,他聽見稚兒氣弱游絲的哭喊。
「合順、合順啊……」還有髮妻淒厲的叫喚。
他想仰首去看,頸子卻使不出一點力氣,手指耙著地,扭動著軀體,想往聲音處爮去,腳卻讓人踩住,他不用回首,也猜到是王。
「王……王……求求你……別、別殺他們。」他哭嚎著,悲鬱攻心咳出了血。
「你也……跑不出去。」身後王的聲音傳來,音調似喜又似哭。
男人的後頸被滴上灼燙的淚。
對於即將要滅絕自己一家並虐殺自個兒的兇手,男人理當恨達天聽,但他本為家人悲慟的心竟忽然為王而痛,彷彿王的悲喜更勝世間所有一切,為搏他一笑,慘死滅門又如何?
「王……為何……為何哭呢?」妻兒的叫喊都遠了,耳邊竟只餘王的哭聲。
「你怎麼就……跑不出去呢?」空起拋開弓,從腿上拔出匕首,揪著男人的頭髮往他的後頸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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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七月飛雪前,咢州的王從來沒落過一滴落。
他是優曇婆羅花的化身;他是輪王的降世。
每當輪王出世,必感得此花出現。
輪王與優曇相隨七生七世,終成連理。
天理不容。
原已超脫因果的輪王就此殞命,被打入無間地獄,成了空起的優曇相思欲狂,撼動了無間地獄的主人。
獄主告訴他,他是仙花,即便捨了人身,也落不到無間,僅會被收回西方,聽道萬年重修。若要見輪王唯有一法,即怨氣遍身,污其心志;恨意愈強,業力愈重,殺生一百,當可破其仙氣,墮於無間。
於是,空起開始獵人頭。
為了得到最大限度的恨,他極盡所能糟蹋他曾視如珍寶的子民,鞭笞、烙鐵、烊銅……但子民還是愛著他,連他們自己都不懂為什麼愛著這樣瘋狂的王?
只有空起明白,因為他是優曇,無論人們知不知道,他們都恨不了他。
空起只能更加喪心病狂。
他寶愛的子民卻還是問他:「王,為何而哭?」
他割著男人的頭,匕首並不利,每當他一刀劃下,就會鋸開頸項一層血肉,帶出些許肉屑,大量的血水潰堤般流出,劇痛難忍的男人咆哮慘叫,身體一跳一跳地痙攣。
而就在他的頂上,他的妻兒也崩潰地哭吼。
削去枝葉的竹子,插入血流不止的婦人的私處與稚子的後庭,若不是尚有繩索捆綁,赤身裸體的他們早讓竹子一竿穿破內臟,插死在上頭。
匕首削到了頸骨,男人給活活痛死。
空起丟了刀,徒手捏斷男人的頸骨,拔下男人的頭顱。
血霧噴灑,熱淋淋地濺了他滿臉滿身,雪白的衣裳浸染了半面濕潤,紅花遍遍,一地血水。
「九十七。」
他提著男人的頭,解下腰上的鞭。
稚童已痛得半暈,較能忍痛的婦人用著模糊的淚眼,看看稚子又看看身首異處的良人,從喉嚨深處發出悲切的吶喊。
卻無法去恨他們的王。
空起揚起了鞭,抽在稚童身上,竹子一陣搖晃,繩索鬆動,竹尖更往後庭深處插,捅破直腸,血沿著高聳的青竹流下。
「懷三,娘的寶貝兒──」無力阻止的婦人哭破了嗓子。
再甩一鞭,打在尚有氣息的稚童幼嫩的脖子上,硬生生打斷了頸骨,噴出一蓬血雨,頭顱傾倒過來,與脖子僅靠一層薄薄的皮黏著。
「九十八。」
暴戾如修羅的空起,卻淚溼衣襟,朦朧地瞟向啞不成聲的婦人,一鞭抽斷她身上半捆粗繩,搖晃的竹尖瞬間捅破她的肚子。
她睜著逐漸灰白的眼,瞪著空起。
「王……莫……哭……」每說一個字,她就大大嘔一口血。
「九十九。」
空起抽斷了她的頭。
那抹虛淡的人影撫去他臉上的血水與淚痕,手指插入他染紅的髮順至髮尾。
空起將皮鞭纏上自己細長的頸際,迅速交叉拉緊。
「一百。」
只有這一次,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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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引著空起的魂,虛淡人影回到無間,回到無間即凝聚成實體。
和所有落入無間地獄的魂一樣,空起被上了枷鎖,不同的是,鎖的另一頭,那長長的鐵鍊被釘死在獄主房內一根粗大的柱子。
「不要……不……放開我……」
被迫趴在冰冷的磚石上,大大分開的雙腿間,獄主正扶著空起的腰狠狠地穿插,淫糜的交合聲在空盪盪的房裡迴盪。
「放開……啊啊……」空起用力地曲著手指,關節泛白。
每當他多說一句「不要」、「放開」,任何帶有拒絕性的言語,獄主就會更深入他緊嫩的後穴,將他的內壁磨出一片熱辣的疼痛,聽著他最終承受不住的啜泣。
獄主非常喜愛他的哭聲與呻吟,從把空起帶回來的那天開始,就夜夜凌辱,若是空起在過程中喚了輪王的名,獄主就會拉扯他為他親手穿在乳首的鐵環,直到空起求饒為止。
但空起最是死心眼,不論生死,只有輪王住在他的心裡,因此獄主時常惡意地將空起的魂體玩弄的全身是傷,即使他不在,空起往往也只能一整天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環抱著空起,貼上他的背,更加暴虐地捅進花心最深處,彷彿要玩壞他一樣,讓他在痛苦中感受到充滿恥辱的歡愉,不由自主的縮緊後庭,配合他猛烈的律動。
「哭呀……叫呀……空起、優曇,是你自己選擇無間,你自己選的。」獄主搓揉著他敏感的乳首,聽著他又是痛楚又是快感的淫叫。
這朵長在天上的花,終於落到他的手裡。
空起跟著輪王七生七世,他也看著他七生七世,終於等到機緣成熟。
優曇婆羅花,絕不會因為眾生的怨與恨墮入無間地獄,因為根本沒有眾生能夠怨恨優曇,能夠將優曇拖入無間的,只有優曇自己。
佛心入魔,生不如死。
取了近百人性命的空起,在逐漸發狂的情慾中譴責自己,真正怨恨他的人其實就只有他。
利用了輪王的死、利用了空起的癡。
他將空起輕顫發軟的身子按入懷裡,徹底地佔有了他。
我正在他體內,恣意地享受他的濕熱緊窒。每當他想到這點,就覺得無比興奮。
「空起,喚我的名吧,我的名。」
「嗯……啊……」空起讓他插得嗚嗚咽咽卻從不肯叫,無論他如何折辱,他從沒有喚過。
獄主悲憤交加地笑了起來,雙手一帶,成了空起曲膝坐在上面的姿勢,因為重量的關係,空起被插到紅腫的後穴只能無助讓獄主的慾望全根沒入,連一丁點的細縫都不剩,膠合的下身隨著獄主的插抽吞吐昂揚。
「你會喚的,總有一天,你會。」獄主的目光中揉合著殘虐與落寞,堅持折磨著空起失控痙攣的肉壁。
「現在……我才是和你結連理的那個人,我們才是連理枝。」
他將火熱的男根完完全全地埋入空起的體內。
「我們才是連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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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圖: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