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眉 / 一隻藍紋神仙魚的故事
1.出生
牠和二十多萬粒很微小的卵粒一起出生在鼻頭角附近的海中,每顆卵粒都是分離的,像一陣陣煙霧般,隨著海水到處漂浮,很快就散開了,牠是一顆疊波蓋刺魚的卵粒,俗名藍紋神仙魚,簡稱藍紋。
魚卵出現在海水中以後,許多魚蝦都爭相吃著魚卵,魚卵很快就所剩無幾了,到了孵化時,數量更是少得可憐,牠超幸運的,很僥倖的孵化出來了。
剛孵化時,牠比一粒米粒還小,是一隻半透明的小小魚兒,在汪洋無際的大海中孤單的漂浮著,隨時都要躲避許多天敵:各種魚、蝦、海馬、海龍……牠孵化時,正是許多微細藻類大量發生的時候,有了微細藻,就會有許多專吃微細藻的撓腳類微小動物,牠是雜食性,動植物都吃,所以生活在充滿藻類和微小動物的海水中,牠就不愁吃了,但同時也會出現一些專吃小魚和小蝦的海馬和海龍,牠們都模擬成海藻的模樣,一接近牠們就很容易被捕食,牠常看到一些小魚小蝦被吃掉,每次都嚇得牠趕緊游走,每次停留的地點都要仔細先看清楚,看看有沒有躲藏在海藻中的海馬和海龍,有一次,不小心被一隻小海馬發現,就被那隻小海馬一下子吸到嘴前,卡在嘴巴上面,還好那隻小海馬的嘴巴還太小,吃不下牠,要不然牠就沒命了。
2.找「房子」
每天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漂浮在海面附近的海藻叢中,生活約二個月左右,牠已經成長到接近一公分長了,深藍色的體色越來越清楚了,身上也開始出現一些細細像波浪的白紋,體型越大就越容易被天敵發現,牠本能的往岸邊游,因為岸邊有許多礁岩,礁岩上有許多洞穴可以藏身。
牠游到鼻頭角的海岸邊,岸邊的凹洞很多,但浪比較大,有一次牠稍靠近水面,就被一個浪花打得連滾好幾番,以後牠就盡量注意著頭上的浪了。
很快牠就找到一個小凹洞了,牠很興奮的想進去看看,沒想到裡面已經住著一隻稍大點的藍紋,一看到牠,就張嘴啄過來,牠趕緊一躲,但尾巴邊緣還是被啄破了一點點,痛得牠趕緊游開。
往前又看到一個凹洞,牠在外面稍微猶豫一下,裡面一隻小獅子魚探頭出來,一看到牠,張口就要吃,還好牠事先已經有防備,立刻閃開。
往前又看到一個洞,雖然很小,但很適合牠現在的體型,牠提高戒心往裡面瞧瞧,但幾聲「槍響」傳來,一隻槍蝦很生氣的把雙螯夾得很響,牠只好避開了。
往前沒多久,看到一群小丑魚在嬉戲,牠就很放心的從旁邊游過去,卻突然出現幾十隻細長的怪手要捉牠,每隻怪手都還釋放出一些麻醉式的毒素在水中,牠有點中毒而頭暈得慌忙逃開,回頭一看,一個黃色海葵正開牙舞爪在那邊咧!牠並不知道小丑魚和海葵是共生的夥伴,而且牠們身上有一層保護膜,並不怕海葵觸手的毒素,所以可以生活在一起。經過這一次的教訓,牠以後看到有小丑魚的地方就不敢太接近了。
往前沒多久,又發現一個洞,卻感覺怪怪的,不敢直接往裡瞧,先在外面躲在一個礁石後面等等看,看到一隻小魚游過洞口,洞口突然張開一個魚嘴,一口就把那隻小魚吸進嘴巴中了!好可怕!牠嚇得趕緊游開。
遇過一次海葵,牠就有經驗了,前面又看到另一群不同種的小丑魚在嬉戲,就仔細看看,發現那邊有個綠色海葵在那邊張牙舞爪著,牠就保持距離的避開了。
前面又有個小洞,但一隻小海鰻正溜進洞,牠當然連看都不敢看了。
到了黃昏,牠還沒找到可以安身的洞穴,當晚,牠就躲在一個長長的小石溝中休息。可是,晚上有許多夜行性生物開始活動,許多螃蟹、蝦子、章魚等等都在覓食,一隻小螃蟹經過牠身邊,看到牠,就用雙螯要夾牠,還好牠半睡半醒,一閃就游走了。晚上牠視力很差,幸好當晚有月光,讓牠勉強還可以看得到一些東西,牠發現有處水底有許多小石頭,牠就往石縫中鑽去,沒想到那邊躲著一隻蝦子,伸出雙螯又要夾牠,牠連闖幾個石縫,發現很多石縫都住有蝦子或螃蟹,雖然有一些石縫現在還沒有藏著蝦蟹,但很可能稍後就有,讓牠覺得很不安全,只好游離那個石堆了。
牠遇到一處礁岩,上面上許多海藻叢生,牠想先在海藻堆中待一晚,牠知道海藻裡也藏有許多生物,通常都有海馬和海龍,但牠們都是白天攝食的,晚上就不必擔心牠們,而且牠現在的體型也已經大到牠們無法捕食了,但如果藏著蝦子和螃蟹,那就又有危險了。
牠小心翼翼的游進去一堆海藻裡面,還是遇到幾隻蝦子和螃蟹,牠很累,就靈機一動,乾脆藏身在海藻中保持不動,隨著波浪和海藻上下起伏,就好像只是一片小海藻一樣,這樣果然很好,牠就比較安心的睡著了。
感覺睡的時間很短,很快就天亮了,天亮以後就更容易被許多天敵發現了,牠提起精神,先吃點海藻和豐年蝦,就開始繼續沿著岸邊去找尋棲身的洞穴了。
一天下來,所找到的洞穴都還是有魚蝦住著,到了黃昏,牠很累了,往一塊海底的石頭靠一下,才發現下面的石縫中有個洞穴,牠先在外面等了一陣子,都不見有魚蝦和螃蟹進出,就小心翼翼的靠近洞去看看,發現裡面還沒生物住,哇!真好!終於找到一個空「屋」了,牠鑽進去看看,在裡面翻身都還可以,蠻適合的。而且洞外就有許多海藻和浮游生物,吃飯也不成問題。
當晚,牠在洞中就很安穩得一睡到天亮了。
3.被捕
有了這個洞,牠白天就可以游擊式的出去吃點東西,一發現有危險就退回洞中,洞邊的彩色世界很美,各種顏色和形狀的海藻很多,紅色的、褐色的、綠色的、深色的、淺色的.……還有各種顏色的珊瑚和海綿等生物:黃的、粉紅的、鮮紅的、墨綠的……真是個七彩繽紛的彩色世界。
附近也住著二隻藍紋,一隻長約五六公分,另一隻很大,約二十幾公分,體型差異太大的藍紋就不會互相攻擊了,牠經常遇到那二隻藍紋,常常盯著牠們的每個動作看,好像跟長輩學習成長那樣。大的那隻很有趣,經常都會有一隻小小的「魚醫生」(藍帶裂唇鯛)跟著牠,牠常會打開腮蓋,讓那隻「魚醫生」把尖尖的頭鑽進去,把牠腮裡的寄生蟲吃掉,牠也常打開嘴巴,讓那隻「魚醫生」鑽進口中去找寄生蟲吃。但小小的牠就無法吸引「魚醫生」過來,如果覺得自己腮裡有寄生蟲而癢癢的,只能把腮蓋往石頭上輕輕磨幾下了。
又一個多月過去了,牠已經成長到三四公分長了,那隻五六公分的變成六七公分,而二十多公分的雖然也長了一些,但比較看不出來。一天早上,牠在洞邊活動,那二隻藍紋也出來吃點東西,忽然水中出現一個潛水夫,手中拿著魚槍,他一看到那隻大藍紋,馬上發射魚槍,還好那隻大藍紋先閃開了,游到一個大石頭縫去躲藏,沒想到還被那個潛水夫發現,他悄悄游過去,一槍就打入石縫中,一股鮮血冒出,那個潛水夫把魚槍拉起來,槍頭穿透了大藍紋的身體,大藍紋不斷掙扎,鮮血不斷湧出,把附近海水都染紅了,牠躲在洞口往外看,全身發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恨,牠雖然很怕,卻也更恨那個潛水夫了。
潛水夫把那隻大藍紋帶走之後,牠和那隻中藍紋都很沮喪,每天除了出洞吃點東西外,都不太想出洞,也不敢隨便出去活動了。
沒想到這樣也不行,有一天早上,牠在洞中聞到一種很刺鼻的藥水味,頭腦馬上昏沉,身體立刻失去力氣,牠勉強游出洞,看到洞外的水底已經躺著許多魚蝦和螃蟹,有些還在掙扎著,有些都已經不動了,牠迷迷糊湖中也看到那隻中藍紋躺在水底。
等牠清醒過來,牠周圍都是魚,牠們被放在一個打著氣泡的魚簍中,裡面蠻擁擠的,各式各樣的魚都有,牠看到不少隻藍紋,還有各種蝶魚和鸚哥魚。
牠們被帶往一輛車上,車經過鼻頭角隧道,停在龍洞的街上,牠們被帶下車,倒在一個很大的水族缸中,缸裡的魚更多,各式各樣的魚都有。但缸中的水比海水鹹了一些,下去以後很多魚都很難適應,有些適應比較差的魚沒多久就死了。
等牠慢慢適應了以後,發現缸裡有許多藍紋,體型比較接近的都會互相咬來咬去,許多藍紋都被咬得渾身是傷,比較嚴重的都會死掉,水族缸中每天都有一些魚死亡,就會被網子撈走丟掉。
牠比較小,水族缸中只有二隻體型和牠接近的藍紋,牠被咬過一次以後,就盡量遠遠的就避開牠們了,所以情況還算好。
但水族缸中都沒有食物,也沒有人餵食,在裡面待比較久的魚都已經餓得很消瘦了,有些體力不支的魚就倒地不起了。
二天後,牠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了,外面來了一個人,他買下所有魚,就把水族缸中的魚一批批撈到一個水桶中,再提到一輛車上,倒在一個巨大的水桶中,牠也跟著上了車上的大水桶。水桶中的水和水族缸中的水鹹度一模一樣,所以很好適應,看起來這個買魚的人比那個捕魚的人更懂得海水的鹹度和魚的適應性了。
車子沿著濱海公路開到高速公路,再開到台北,到了一家水族館,牠們又被一桶捅的放入水族缸中,但這邊的水族缸比較小,卻有很多缸子,而且每隻體型接近的藍紋都分開放在不同的水族箱中,體型差很多的就放在同一缸,顯然這家水族館的老闆很懂得各種魚性,牠和那隻中藍紋放在同一缸中,牠們都很高興,因為以前在海裡就在一起了,而且最讓牠們高興的,是有一隻和牠們以前也在一起、體型接近的大藍紋,也有一隻「魚醫生」,還有幾隻和牠們一樣都是腮蓋上有刺的蓋刺魚,一隻法國神仙、一隻女王神仙、一隻皇帝神仙魚和一隻皇后神仙魚,皇帝和皇后神仙魚在台灣附近的海中都有,法國和女王神仙魚都來自遙遠的加勒比海。
適應了幾個鐘頭之後,就有人開始餵食了,牠看著那幾隻神仙魚都搶著吃,牠和那隻中藍紋就試著撿一些掉入水底的飼料吃看看,還真好吃ㄟ!幾天沒進食了,終於吃點食物了,讓牠們的精神都好很多了。
在這邊生活雖然吃得不錯,缸中的魚也都很好相處,但牠總會經常想念大海,大海中雖然危機重重,但故鄉的芬芳和自由的滋味都讓人很想念啊!
二個月後,有人買走了那隻法國和女王,後來,又進來一隻新的法國和女王,幾天以後,那隻中藍紋也被買走了,牠就有點孤單的感覺了。又一個月後,牠也被買走了,先被撈進一個裝了一些海水的塑膠袋中,再打入一些氧氣,用橡皮筋綁住袋口,裝入另一個手提袋中,被一個人年輕人提出門,放在一輛機車的籃中,騎到一戶人家中,被倒在一個水族缸裡,裡面已經有一隻法國神仙魚和一隻女王神仙魚,那二隻看起來有點似曾相識,但牠以為可能每隻法國和女王都很像吧?那二隻魚卻一下子就認出牠了,大概是因為牠眼睛上面有個比較特殊的白色像彎月般的眉紋吧(所以我們幫牠取名月眉)!牠們跟牠做出一些熟悉的動作之後,「月眉」也認出牠們就是以前在水族館的那二隻魚了,遇到以前的老朋友,牠也蠻高興的,但牠總比較懷念那隻從海中就在一起的中藍紋!
冬天到了,天氣越來越冷,水族缸中加了一隻加溫器,讓水溫保持著一定的溫度。有一天,另一位年輕人提著一個魚袋,跟這個年輕人說:「阿明啊!拜託你幫我照顧魚,我去南部幾天,回來再來拿魚。」
因為水袋的溫度很低,所以阿明把那個袋子整個先放入水族缸中浸著,等到溫度一樣時,再打開袋子,把水族缸的水混入袋裡中和一下,袋子自然傾斜了,裡面的魚自己游出來,大家一看,都驚喜得一直搧動胸鰭,竟然是那隻中藍紋ㄟ!雖然尺寸變大了點,但是缸中的每條魚都還認得出牠,牠也認得出大家來。月眉最高興了,終於又跟中藍紋「團聚」了!
當天,那個人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死了,那條中藍紋就沒人會來領走了。
但第二天早上,阿明餵食時,卻發現不對了,大家都不怎麼吃東西了,原來,那條中藍紋在冬天沒有用保麗龍箱保溫,直接露天送過來,在路上溫度一直下降,牠「感冒」而得了白點病了,這種病的傳染速度很快,第二天,整缸的魚都染病了,每隻魚的身上都出現密密麻麻的小白點,大家都覺得很癢很難受,都不斷把身體往水底裝飾的石頭擦,或往缸壁上擦,看能不能把那些癢癢的白點擦掉一些。
但全身都是,再努力擦也沒辦法,阿明把臉貼在水族缸上,睜大眼睛仔細看,嘴巴念著說:「哦!白點病哦!」
他先把水溫器調高一些,就衝出門去,騎上機車去水族館買了藥水回來,按照藥瓶上的指示,倒了一些藍色的藥水下去,當天都不再餵食,保持水質乾淨。較高的水溫和藥水都是白點蟲的剋星,這種病即時對症下藥就很容易處理,如果較晚發現,稍微拖延個半天或一二天,就可能很嚴重,可能整缸魚都會病死。
晚上,月眉已經感覺到身上的白點差不多都沒了,也都不癢了,再看看其他魚,大家都好了!病一好,就覺得肚子餓了!
但阿明晚上都不會餵食的,以前每天都是早上和黃昏各餵食一次,大家只好挨餓睡覺了。
4.長大
冬去春來,夏去秋來,一年過去了,大家都長大許多了,缸子也換了二次,越換越大,現在大家都住在一個很大的一個水族缸中了。缸中多了二隻魚醫生,和一隻黃金蝶魚,大家相處得都不錯,尤其那二隻魚醫生,隨時都會幫大家清理腮中和口中的寄生蟲,讓大家經常保持著舒舒服服的狀態。
又一年過去了,牠和中藍紋的體型慢慢接近,都已經大到二十公分左右了,那隻法國和女王也一樣,大家體型都差不多了。只有那二隻魚醫生,體型永遠那麼小,不再長大了。就因為小,才能夠鑽到大家的腮中和口中清理寄生蟲。
有一天早上,大家第一次發現二隻魚醫生都不見了,就到處找牠們,大水族缸中堆著許多珊瑚礁,像是海底的樣子,大家猜想牠們一定躲到礁石中去了。後來水中傳來精子和卵子的味道,大家就知道原來牠們躲起來生寶寶了。
那對魚醫生開始保持著輪流照顧卵的方式,每次都是一隻在石堆中搧著胸鰭,讓水流動,氧氣就可以不斷提供給每個卵粒,另外一隻就可以出來覓食或幫大家清理寄生蟲了。
幾天過後,終於孵出幾百隻小魚出來,但水族缸中並沒有小魚可以吃的食物,沒多久小魚就全部餓死了。大家的心情和那對魚醫生一樣,從充滿期待到跌落谷底。正當大家全部絕望了以後,忽然有一隻非常小的小魚卻出現了,牠在水族缸的石堆中找到一些很微小的小蟲,就靠那些小蟲維生,那對魚醫生很快就發現那隻小魚,就幫牠在水族缸中到處找小蟲,找到就游過來通知牠,後來石堆中又先後出現二隻小魚,一共有三隻小魚存活下來了。
但大家還是很擔心,怕過幾天那些數量很少的小蟲就被吃完了,那這三隻小魚到時還是免不了會餓死了。但水族缸的主人阿明也發現了,他趕快孵一些豐年蝦,剛孵出來的豐年蝦很小,小魚吃得下,而豐年蝦在海水中也可以存活好幾天,阿明也固定每一二天就孵一些新的豐年蝦補進來,那三隻小魚有了足夠的食物,就成長得很快了。許多豐年蝦沒吃完的,會快速長大,小魚吃不下,就變成大家的零嘴了。
一個月後,牠們已經是一公分長的小魚了,像是迷你版的魚醫生,超級可愛的,身上的各種顏色:藍色、黃色和黑條紋都出現了,也漸漸會學牠們爸媽那樣幫大家清理寄生蟲,因為體型小,有些小地方就可以清得更乾淨,還比牠們的爸媽管用了!
但主人阿明的經濟好像出了點問題,沒辦法繼續養魚了,而大隻的法國和女王神仙魚的價格都很高,阿明就把牠們和其他的魚都捉走而賣掉了。因為阿明很喜歡本土的藍紋神仙,就暫時保留著二隻藍紋,而大隻的藍紋在價格上也不高,他知道野外的藍紋神仙越來越少了,就在水族缸前盯著二隻藍紋想了一天,後來終於決定野放牠們,讓牠們在台灣的海域中繼續繁殖下去了。
5.重回大海
阿明用二個厚厚的大塑膠袋裝著海水,再把牠們分開放入二個大塑膠袋中,打入氧氣,袋口用橡皮筋綁好,一起放入一個四方桶中,再放在機車上,幾個鐘頭後,來到鼻頭角的海邊,阿明一手提著一個袋子,走到海邊,把整個袋子浸入海水中,解開上面的橡皮筋,阿明看著裡面的藍紋,有點感傷的說著:「你們自己保重了!好好在海中繁殖下一代吧!」就把塑膠袋傾倒,月眉和另一隻藍紋就游出袋子,進入海水中,那隻藍紋高興得一下子就潛入海中,月眉重回大海,當然也興奮極了,但牠剛一潛入海中,就想到這個主人對牠們很不錯,就翻身游回海面,含著水輕輕的吐幾下,像是說謝謝那樣,牠看到阿明很感動的揮揮手:「保重了!自己照顧自己哦!」幾滴眼淚就滴入海水中了。
月眉回到大海,卻沒發現那隻藍紋的蹤跡,牠直覺的往一個方向游去,幾十分鐘以後,牠來到一處海底,牠看看四周,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牠在海底礁石旁到處看看,來到一個小石洞外,牠停在那邊,回頭看看,像是從洞中往外看那樣,一幕幕小時候的情景又浮上心頭,牠想起來了,這是牠小時候住過一段時間的那個小洞了!但實在太小了,牠現在連嘴巴想伸進去一點點都不行了!
牠想起以前在這裡和那二隻藍紋一起比鄰生活的日子,又想起那隻大藍紋被魚叉叉透身體的血腥畫面,牠搖搖頭,側身游往以前那隻中藍紋住過的洞,卻發現那裡有隻大藍紋在那邊張望著,二隻藍紋才剛分手,當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那隻藍紋就游過來用胸鰭輕輕拍牠身體,表示歉意那樣,大概是覺得剛剛興奮過度就自己先潛入海中,覺得很不好意思吧!月眉也用胸鰭拍拍牠,側著身轉一大圈,表示我們一樣都會回到以前居住過的地方看看啊!那表示我們的個性很像,自然就會重逢啊!
那隻藍紋是雄魚,月眉是雌魚,經過那麼多年,現在的體型都差不多了,也都成熟了。二隻藍紋開始過著出雙入對的生活,在海中到處遨遊著,半年以後,一個月圓的晚上,月眉知道自己就要產卵了,那隻藍紋也聞到味道了!那天晚上,月眉分批把二十多萬粒很微小的卵粒排入海水中,那隻藍紋也配合著把精子一批批噴入海水中,月眉看著牠的卵粒在海水中很快都授精了,像一團團的煙霧般,慢慢散開,在月光照耀下的大海中越飄越遠……月眉在心中不斷喊著:孩子們!自己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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