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世界上的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有一個特殊的意義。

即使是悲劇。

《變眼》﹐其實就是數年前香港電影《見鬼》(李心潔主演) 的美國改編版。

說實話﹐不論是當年的《見鬼》或是如今的《變眼》﹐在恐怖情節的營造上﹐兩部電影都不能算是太成功。

但我從想﹐這個故事在本質上﹐就不是一個打算驚嚇觀眾的驚慄恐怖片。

以改編來說﹐《變眼》的故事十分忠於原著﹐幾乎就是把《見鬼》的演員換成好萊塢明星﹑背景改成美國和墨西哥﹑台詞翻譯成英文。

和原始的《見鬼》一樣﹐《變眼》的故事是有關一名從小失明的女孩﹐在經過眼角膜移植手術之後﹐突然能夠看到一些異於常人的景象——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鬼魂。她發現﹐自己能夠見到一些有如黑影一般的靈異生物﹐而每當這些黑影出現的時候﹐她的身邊就有一個人即將死去。為了探訪真相﹐女孩來到捐贈眼角膜的死者的家鄉：墨西哥﹐發現原來這名在生前也同樣具有通靈能力的女孩﹐在墨西哥的小村落上因為自己天生的能力遭受鎮民的排擠和不友善的對待﹐最後因為在一場奪取了大半村民的火災中﹐女孩因為事先預知了火災的發生﹑卻無法適時地拯救村民而痛不欲生﹐最後在自責與懊悔中選擇自殺謝罪．．．

劇情很簡單﹐幾乎沒有太多合理或不合理的轉折﹐它只是很平淡地敘述了一個有關通靈人的悲哀與無奈。

在大多數時候﹐故事中這兩名能夠預知死亡的女孩﹐在每一個親眼見到黑影出現時﹐幾乎都只能恐懼痛苦地眼見著它帶走身旁的親友而無能為力。

那是一種十分深切的無力感﹐以及悲傷。

一開始﹐由Jessica Alba飾演的女主角西妮﹐對於自己的新眼角膜帶給她的困擾十分不能釋懷。

她拒絕和不信任她的醫生溝通﹑甚至連睡覺也不敢(因為一閉上眼就會做惡夢) ﹑嚴重的時候甚至不敢照鏡子(鏡子裡總是會出現別人的臉) ﹑將家裡全部的燈和鏡子打破﹑朦著眼躺在床上自暴自棄﹑拒絕再看一眼這個她睽違十數年的世界。

在恐怖情節上﹐《變眼》幾乎是將《見鬼》的思維全部複製﹐只除了在教室裡鬼魂在叫了一聲：「你幹嘛坐我的位置？」後快速接近女主角之後消失的段落— —這是當初《見鬼》唯一讓我嚇到的地方﹐結果改編版居然不見了﹐十分可惜。從電梯裡由背後不斷接近的懸空鬼(這一段應該算是當初《見鬼》的幾個經典嚇點之一) ﹑醫院裡的黑影和死去的病患的鬼魂﹑以及不斷在女主角居住的公寓走廊上哭著找成績單的小男孩．．．等等﹐這些情節和港版原片如出一轍。

說到這名走廊上找成績單的小男孩﹐我個人認為這是在《變眼》裡的失策。在香港版《見鬼》﹐因為看電影的我們都是華人﹐看到一個哭著找成績單的小孩﹐幾乎立刻就能體會這個鬼小孩的焦心和悲傷﹐以及這個情節對華人的教育制度和亞裔父母管教小孩時那成績至上的無奈﹐於是我們幾乎一瞬間就能理解﹐這個小孩是因為找不到成績單而自殺的鬼魂。可是場景一變到美國﹐如果你家附近出現一個哭著找成績單的小孩﹐大多數的觀眾可能會覺得這個小孩應該是頭腦有問題而不會聯想到他是因為找不到成績單而自殺身亡的鬼— —在美國﹐小孩子找不到成績單就算了﹐打電話叫學校再寄一份到家裡就好啦！要十份都可以！— —換一個文化背景﹐相同的情節﹐完全沒說服力。

這可能是在改編的時候編劇導演沒列入考量的部份﹐算是一個小敗筆。

而《變眼》比《見鬼》成功的最大因素﹐可能就在於拍攝的手法和美術設計方面。或許和科技的進步有關﹐也可能和好萊塢的資源豐富﹑製片的財力雄厚有關。《變眼》在許多特效﹑化妝﹑背景﹑美術﹑以及聲光效果的呈現明顯比《見鬼》好上很多﹐幾乎從電影一開幕﹐觀眾就能感覺到整部電影所呈現出來的細膩精緻﹐以至後來的特效科技﹐更是將一些驚恐的效果呈現得唯妙唯肖。

可惜的是﹐因為這部片子是改編片﹐而新的版本對原始版本的變動不大﹐因此對於所有看過《見鬼》的觀眾﹐幾乎對片中所有的恐怖情節瞭若指掌— —恐怖片的一大成功要素﹐就是要挑戰觀眾對「未知」的免疫力有多大— —然而看過《見鬼》的觀眾﹐因為早就知道其中的恐怖橋段鋪陳路數了﹐不免會在看電影的時候覺得老調重彈索然無味﹑錯失許多樂趣(我在看的時候還拼命碎碎唸：咦？這一段下面應該出現這個那個鬼啊﹐怎麼沒出現？ @_@)﹐這是電影和觀眾的非戰之罪。

演員來說﹐我個人非常非常喜歡超級性感艷麗的辣妹Jessica Alba。雖然她在演技的突破上來說﹐可能和平淡中見穩重的《見鬼》李心潔差上一些﹐因為我是外貌協會的會員﹐所以對美麗的Jessica Alba評價依舊高居不下(^^a)。 無論如何﹐看到Jessica Alba在電影中的歇斯底裡甚至出現恐怖自殘的舉動﹐身為美女的她如此犧牲形像﹐也著實值得大家為她拍手喝彩。

至於男主角Alessandro Nivola ﹐這是我第一次看他演戲。和港版的周俊偉比起來﹐這位美國版的眼科醫生在角色和戲份上更為吃重﹐鏡頭很多﹐不過不論在原片或改編上﹐這個角色的個性和特質都不明顯﹐使得這位英挺帥氣的男主角難以發揮令人驚艷的表現﹐讓這名男主角無可奈何地淪為花瓶﹐讓人扼腕。

不論是港版的《見鬼》亦或是美版的《變眼》﹐整個故事都有一個十分特殊而引人深思的主軸。那就是有關天賦的存在意義。

故事中的女主角﹐因為得到了透視陰陽的眼角膜﹐能夠預知他人的生死能力﹐它的代價是什麼？

是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懼裡﹐為了一些不該讓自己見到的鬼影幢幢心驚膽戰？還是明明知道身旁的人即將喪生﹐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無助地死去無能為力？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或許應該繼續活在失明的黑暗世界裡﹐才能確保自己人生的美好。

而這樣超乎常人的天賦﹐或許是有其意義的。

就像故事中的墨西哥女孩。因為不能在村莊的浩劫裡拯救村民而自責自殺﹐但又覺得自己的責任未了﹐因而在眼角膜被移植後﹐不斷地重複讓西妮見到另一個即將出現的災難﹐好讓西妮能代替她阻止這一個災難的降臨﹐拯救無以數計的無辜受害者﹐以圓滿她生前的遺憾。

即使那對擁有天賦異秉的她們﹐揹負的是痛苦是悲慟﹐但那終歸是有意義的。

因為她們能夠為身邊的人﹐做些什麼。

那是身為平常人的我們所無法辦到的。

就好像《蜘蛛人》中所說的：「不是每個人都能與眾不同﹐但對我來說﹐平凡無奇反而已經是一個奢侈的美夢。這是我的天賦﹐也是我的詛咒。」

那或許是詛咒﹐是痛苦的泉源﹐但一定在某一方面上﹐有所正面的意義。我們不明白﹐看不到﹐只是因為時候未到。

電影中的西妮總愛說﹐Seeing is believing(眼見為實)。

無論我們是否眼見為憑﹐但我相信﹐這世界上的一切人事物﹐都有它存在的意義﹐無論好與壞。






PS. 另﹐在《變眼》開始的字幕片段﹐我們可以看到一大片字幕打著：Original story by Hong Kong made movie “The Eye”。(原創故事為香港製片的《見鬼》) 看到這一段的時候身為華裔的我小小的與有榮焉了一番。後來跟朋友說起這件事﹐他有點不爽的問：「那為什麼The Departed(神鬼無間) 沒有打出來他是《無間道》改編的？」我說：「還好The Departed沒說他們是改編自《無間道》﹐不然人家還以為華人看電影的水準有多差﹑《無間道》是什麼大爛片咧！」 >.<

PS.S. 在我的身邊(這是真的﹑不是我在寫恐怖小說) ﹐我時常遇到一些精神變態的朋友﹐自以為通靈見鬼是一件很屌的事﹐成天在我身邊胡言亂語裝神弄鬼(後來大部份我都跟他們絕交了﹑因為我知道她們根本是胡說八道的——我隨口騙她說我奶奶死了她們就可以在我背後看到老人鬼魂？——不然我會變得跟她們一樣精神變態)。就像這部電影中的情節﹐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而真正能夠見到另一個世界的天賦﹐實際上那可能只是痛苦的開端。裝神弄鬼並不能讓你變成有氣質的靈異美少女的——那是大自然給與特定的人的﹐與生俱來的天賦﹐而它的存在﹐是有某種程度的意義的——我希望她們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