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27

其實，最近，處於一種蟄伏的狀態。

有點像是，蟾蜍。靜靜等待著，沒有太多的動作，但是，只要有獵物經過，舌一吐、一黏、一捲，就下肚，咀嚼、品味、了解、吸收。關於上蒼的安排，暸然於心。

於是，該做的事情沒少過，該接的個案沒漏過，該學的知識不放過，選擇用一種很不被發現的樣態存在著。垂眉、數息，屏氣、凝神，緩慢地思索著下一步的未來。

不過，也因為這樣的蟄伏，意外讓蟾蜍體會到人情冷暖。

沒有動作的蟾蜍，會讓人誤以為是死去的軀殼；遲緩的蟾蜍，會讓人錯看成是容易欺負的牲畜。所以，這段時間，曾經驗到沒事就踹向腦門的一腳，只是為了清楚不太動作的蟾蜍是否仍然活著；也見識到無故就迎面而至的熱辣巴掌，或許是想要確認自己還有這一點微薄權力可以用來自以為是……

蟾蜍，還是蟾蜍，尤其是，蟄伏中的蟾蜍。終究沒逃過那一腳，也閃不過那巴掌。於是，身上的疙疙瘩瘩多了起來。

有天，蟾蜍發現自己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翻白肚，所以鼓著一肚子的氣，帶著一身的疙瘩，慢慢爬著去看醫生。

醫生看著蟾蜍那麼大的一個肚子，還有身上大大小小的疙瘩，閉上了眼睛，邊把著脈，邊聽見疙瘩在蟾蜍的皮膚表面噼噼啵啵冒著泡泡的聲音。

嘆了口氣，醫生說，「蟾蜍呀！很憋吧？」

你們聽過蟾蜍會掉眼淚的嗎？我也沒有！

因此，只見蟾蜍偷偷吸了一口氣，把快要匯聚成河的眼淚吸回淚腺裡，然後對醫生『嘓！』了一聲，算是回應。

「沒辦法耶！今年的你，就是會這麼憋，誰叫你是蟾蜍呢？」醫生搖搖頭。

「那怎麼辦？疙瘩好多喔！肚子又大大的……」蟾蜍邊扒搔著疙瘩邊煩惱著。不斷冒出的新疙瘩，讓牠癢得很不舒服；大大的肚子，又拖累著牠原本就已緩慢的行動速度。其實，蟾蜍也是會擔心，如果有一天，另一隻不知道打哪裡來的卑鄙無影腳無端踹了過來，又來不及閃躲，或是再來一計陰險難防的九陰白骨爪，牠會不會就此小命嗚呼，再也回不了陽？

醫師重新診了脈，翻了翻蟾蜍蜷曲的舌頭，看看蟾蜍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然後捻著鬍鬚，點點頭，娓娓說道：「疙瘩，就忍耐一下！沒辦法的！就是會冒出來！而且，你愈憋，疙瘩就愈多！試著放寬心，今年過去就好了……至於肚子大大的部份，我開幾帖藥，你回去煎煮來喝，應該可以幫你消掉一些。至少，要保住你的小命……切記，今年，你是蟾蜍！而且，是一隻蟄伏的蟾蜍。愈低調，愈好，愈不被看見，對你愈有利……撐過今年，你就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世界了！」

點點頭，蟄伏的蟾蜍，等著。一邊在心裡默想著所有學過的招式，一邊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演練著這些招式。一方面不讓自己餓死，另方面卻也不張揚到讓人眼紅。等待，卻不鬆懈；休息，但不怠惰。牠知道，哪邊，是牠想要去的地方；什麼，是牠需要完成的天命。

蟾蜍，其實只是在陰雨的日子中，一種暫時的，存在……

等待，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