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戰爭—鄭智泳執導的韓國越戰電影《雷霆戰爭》(White Badge)(1992)
對韓國而言,許多人已經對越南戰爭(1964-73)印象開始退色。64年韓國總統朴正熙應當時美國總統詹森的呼籲,以及南越總理阮慶的請求派兵,開啟了大韓民國建國後首次海外軍事行動,高峰期駐越韓軍的兵力達到48,000人。然而,十年間越南戰趨的局勢持續激化,外界更對這場韓軍對越南侵略的行動評價不一,撤離後人們選擇遺忘這場戰爭,連對越戰文學創作受到冷落,《南部軍》導演鄭智泳所拍的1992年《雷霆戰爭》(White Badge)是一部難能可貴的韓國越戰片,內容極具爭議性。
《雷霆戰爭》取材自同名小說,鄭智泳以倒敘法回顧並非主旋律的抗越援美故事。安聖基飾演的韓基柱為陸軍兵團的唯一倖存者,他用作家的身份記錄同胞在越南前線戰死沙場、全軍覆沒的悲壯故事。基柱作為退役軍人,73年戰後回國他的罪惡思想包袱迫使他放棄了婚姻和事業。戰場上鏡頭一開始是陸軍軍官(獨孤永宰飾)對部下(安聖基、李璟榮、金世俊、許峻豪、金甫城等飾)的平平無奇的部隊支援生活;後來,戰事越趨激烈,他們為了掩護美軍被派上前線,沒有戰術配合,只靠硬拼蠻幹,最終遭到游擊隊伏擊,死傷慘重。安聖基曾在1990年《南部軍》演朝鮮游擊隊而封雙料影帝(青龍賞、春史獎),兩年後與鄭智泳再度合作,今回飾演的落魄作家,他的旁白並非給戰場亡魂致上敬意,而是緩緩訴出這場不得人心的戰役,如何讓他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心靈折磨。
故事中另一位主角,就是被遺忘的戰友邊鎮秀(李璟榮飾)。鎮秀年青有為,獲軍官賞識並與其妹紗羅(沈慧珍飾)書信交往,可惜一幕幕對當地平民的屠殺,塗毒了他的心靈,最終在戰場上失散了;回國後終與淪為美軍夜店女郎的紗羅團聚,卻失心瘋了似的。鎮秀這個角色不是韓軍如何奮勇殺敵,而是清算越戰的歷史責任,分出個正義與邪惡。李璟榮演出的鎮秀,精神受深度摧殘,內心世界崩潰,將越戰綜合症患者的心路歷程演繹得淋漓盡致,演活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儘管戰爭場面和英雄化並非重點,鄭智泳著重是如何把基柱和鎮秀的故事說好,將戰後時代的心理創傷與政治諷刺(朴正熙被刺殺)作結合,懸疑氣氛緊湊逼人,極具戲劇張力,當中韓兵對越南婦孺的虐殺內容,更差點被參與越戰的老兵士反對險而禁映。論戰爭場面,《雷霆戰爭》比《南部軍》更激烈逼真,規模視野更宏大。
鄭智泳自1981年來編導16部作品,其中以社會現實主義為主的《南部軍》和《雷霆戰爭》最被受尊崇,近年越戰越勇,越老越有火,2012年拍下挑戰霸權的《斷箭》和《南營洞1985》,之後更為紀錄片《天安艦計劃》和《國定教科書516日: 無止盡的歷史戰爭》監製,2019年將以72歲之齡開拍犯罪新片《Black Money》。
伸延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