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無所不在,如同天使無所不在《魔鬼》
【前言】本來劇評一概都移到樂多放置的,不過這一篇我想特別拿來瀏覽人數較多的PCHOME放,向大家介紹這位導演、這部作品,以及可愛、勇敢的明倫高中。另外,好久沒寫這麼多字了呢,雖然寫得還是很糟,不過也不會更好了,還是就這樣放吧。
場次:2008.12.20.1840
地點:明倫高中綜合大樓
團體:明倫高中‧親愛的戲劇社
魔鬼無所不在,如同天使無所不在。不過魔鬼至少有兩種形象,絕對的和相對的,前者多半要和宗教扯上關係,後者則早已降臨凡間,在社會各處出沒,或說,在社會各處「被指認」,這齣戲要說的「魔鬼」是後面這一種。
我很願意形容這是一齣愛來愛去、殺來殺去、打來打去、舔來舔去的戲,這樣聽起來戲很膚淺?好,那再加上一句格言:深度藏在何處?就在表面。怎麼樣?交叉比對之後,我的形容就不那麼膚淺了吧?
《魔鬼》的故事大意,簡而言之就是「有一位常被人欺負,脆弱無比的男孩,他的奶奶要他堅強,變成魔鬼」,便開始以看似淺薄、直接的語言以及綜藝化、電視化的調度揭示「魔鬼是什麼」的定義。導演是重視均衡的,舞台區從禮堂的舞台向前延伸至和舞台同長的區域,左右樑柱與樑柱之前遮了起來(對比導演去年也在明倫高中的作品《So Real》,此舉更讓觀眾視線集中),燈光以日光燈為主,輔以手持的幾具燈機動使用,看得出來是資源的有限所致,這是預料中的事,因此沒有太多驚訝。鄭智源這兩年在明倫高中禮堂編導的兩齣戲,結構都很像,而他對於群戲的掌握及表現,很容易讓我想起林奕華,演員都很能發揮「做自己」的質感。
只是,面對一群可能連戲劇是什麼,都不太明白(話說回來,又有誰真正敢說自己明白戲劇呢?)的高中生,他究竟如何與他們合作,讓他們願意站在台上說那些粗話、做那些噁心動作呢?這當然碰觸到一個「工具性」的問題。而且,他又如何說服家長與教官讓學生演出這樣叛逆、晦暗的戲呢?這當然是因為演出者的身分才引發的疑問。坦白說,這引起我非常大的興趣,甚至超過戲的本身,因為一位導演能否順利、持續走下去,不可能只著墨於作品的雕琢,到某個階段還是得面對戲劇以外,或說從戲劇延伸出的問題。每個階段都是一道牆,而我非常樂於知道導演和演員的相處方式,我好奇他如何完成這樣的戲,如何解決裡面的諸多細節。不過,如果是一齣爛戲,我是連好奇也懶得好奇的,因此雖然我看似沒有在談作品本身,可是其實我正在。
「看似沒有,其實正在」這樣的語句結構其實是對「第二層」的探究,如同《魔鬼》那些髒穢語言、花痴動作的背後,實則透現一種對抗規矩、體制的潛意識反應。《魔鬼》完全取另一條徑,通過極度表演化、淺薄化的敘述,從反面疾走、達陣,構建了它「越是表演越是構成真實」的調度邏輯。此時,淺薄的語言、動作,經由大規模底展現、鋪陳,最後有如「物極必反」一般,反而讓人無法忽視它的真實性。更因為演員的現實身分為必須紮好制服、剪短頭髮的高中生,使得淺薄又刁鑽的語言倍生吶喊的力道。那些話在他們身上冒湧出來,不但成立,而且令人將他們的舞台身分與現實身分聯想一起,演員、人物、角色三位一體,於是,戲劇的「幻覺」便產生了。
讓人悲傷的是,魔鬼原來是「沒人愛」的一群,他們沒有情人、沒有溫暖的家庭,寂寞猶如他們的背影。讓人悲傷的是,當我們決絕底想要逆轉自己的人生,我們要做的不是天使,而是魔鬼,只有變成魔鬼才能使我們堅強,抵禦一切的介入。讓人悲傷的是,真的非得變成魔鬼不可嗎?
這幾年總共看了導演鄭智源三齣戲,皆是與高中戲劇社合作,他在群戲的掌握、劇本的書寫,皆已擁有一定的風格;有點猖狂、有點自虐、有點戲謔、有點幽默、有點用力。他的作品往往從「惡」、「恨」這般的負面情緒看待人生,往往處於「我很寂寞」、「我要做自己」的矛盾情結的拉扯之間,可是到最後會讓你發覺,原來「愛」、「誠實」是多麼可貴的生命價值,或許就像尼采告訴我們的那樣。因此,我總是帶著微笑和渺哀走出劇場,因為我相信,快樂與悲傷總是並存的。對於鄭智源,我其實有另一番期待。我覺得,他應該往下一階段前進了。
好的導演,不會沒人愛的,即便他真是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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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莎豬的媽,
這......您要我回您什麼呢......
我是明倫高中畢業的
怎麼都不知道母校有話劇社
你看我多老了....
阿忠問我,能否給這齣戲一個明顯的評價,
我的回答如下:
我覺得,這不是齣完熟的作品,
可是,充滿了表情、可能性,看得到延伸的以後。
這樣的戲,總比那種覺得好,可是
也頂多就是這樣了的戲,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