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23 22:33:06吳思鋒

絹(之一)

那個年輕女孩,
毫無預示動作地,
突然,
張開了她的雙眼。(P.43)

哈維‧強庫還是繼續地說話,不過本能地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就在他繼續說著話的當兒,他發現她那雙並非東方人的鳳眼,正以一種令人眩惑的眼神盯著他看,就好像在垂下的眼瞼之下,一開始便是這麼盯著他瞧。(P.43-44)

那女孩輕輕抬起她的頭。
首度將她的目光自哈維‧強庫身上移到那只杯子上。
她緩緩地轉動那杯子直到她的嘴唇正好貼在他剛才喝過的地方。
然後閉上眼睛啜了一口茶。把杯子自雙唇間移開來。
將手滑回到原先拿杯子的地方。
將手縮回到衣裳裡去。
她再度將頭靠回到原慶的大腿上。她的眼睛還是張開著,盯著哈維‧強庫的雙眼。(P.46-47)

亞歷山卓‧巴瑞科(Alessandro Baricco),1958年生於義大利杜林,《海上鋼琴師》原著作者(原為舞台劇劇本)。

哈維‧強庫居住於法國南部小城「拉維迪奧」,「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多大年紀」的包達比歐挑選哈維‧強庫為蠶卵的購買者。那些年,歐洲孵卵場正流行一場大規模的傳染病。哈維‧強庫便在每年元月初啟程地中海那頭的埃及與敘利亞買卵,走上一千六百英里的海路和八百英里的陸路,然後返回。

傳染病逐漸擴大,過了午夜的維丹咖啡屋。哈維‧強庫與包達比歐對坐著。
包達比歐:「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如果要生存的話,我們就得到哪兒去。」
靜默無聲。
哈維‧強庫:「日本這個地方,究竟是在哪裡?」
包達比歐舉起他的手杖,然後指向勝奧古斯都教堂的屋頂上方。
「那個方向一直過去。」
他說。
「一直到世界的盡頭。」

那年是1861年。哈維‧強庫在十月六日出發,一個人上路。

臨行前他對太太海倫說:「妳什麼事都別擔心。」

現在,他來到日本,穿過一扇糯米紙門之後,和原慶對坐著。也是這個時候,他看見了「雙眼並不是東方人的鳳眼,那是一張年輕女孩的臉」的她。

哈維‧強庫與女孩之間的故事,正要展開。他永遠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一個以臉龐作為標記的女孩,如此攫獲了他的心。哈維‧強庫和平的生活,從這一刻開始,隱隱起了蠢動。

巴瑞科說他想寫一個「什麼也不說」的故事。

如絹,那感覺就像你手指間抓著一般……什麼東西都沒有。

比空無還輕。

眼睛和手,故事裡的接觸經由這兩者緩緩漫開,緩緩,漫開。

如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