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甚麼不留下來？

文/林玉鳳

                    就在那個譚詠麟的歌聲會在大學校園內外響起來的年代，乘的士時跟司機聊天，如果他知道你是從澳門來的，總會說：“澳門，港澳就先進富有，你們畢業後肯定都回去發展吧？”這樣的話，聽了很多年，聽着聽着，有一天，卻突然變樣了。

              香港歌星在內地大紅的九十年代，北京有一份《音樂生活報》，我的一位同學曾在那裡當編輯。記得當年她知道我從澳門來，便很熱心地問我有沒有澳門的歌手和樂隊可以介紹給她做專訪，因為那時大家都愛讀香港樂壇的消息，她覺得澳門也有機會成為吸引內地讀者的點子。可是，不到幾年時間，《音樂生活報》在捧的已經是內地的新晉歌手，也鮮少需要用香港歌星來做招徠。不過，最重要的一個轉捩點，我覺得是王菲。

               當王菲不再用藝名王靖雯，只是普通唱歌也能在兩岸四地一樣紅起來的時候，她把香港歌星的獨有身份模糊了，她是香港的，也是北京的，是香港人，也是北京人。王菲在內地、香港兩地走，最終定居北京，與內地歌手結婚，讓香港的娛樂新聞經常充滿北京的消息。不知不覺間，香港藝人北上拍劇，北上發展，成了時代的新名詞；同一時間，內地的歌影明星，也開始有能耐佔據娛樂版的頭條。

                我原來對這些變化沒有甚麼感覺的，直到二○○六年某一天，在北京乘的士到機場，跟司機說起我曾在北京讀過書，他以為我說現在正在北京讀書，就問我“畢業了後，你會留下來嗎？”，讓我當場震撼，因為一九九六年剛到北京上學的第一年，遇到的所有的士司機只會說：“畢業了，你肯定會回澳門吧！”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那時候的內地，不再只是輸出家庭電器了，也輸出了明星影星、各種流行文化產品。

     （改革開放四十年 · 七）

文: 原載2019年01月17日澳門日報「亂世備忘」專欄

圖:http://www.sinaimg.cn/dy/c/2007-06-25/U2107P1T1D13307110F21DT20070627170706.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