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玉鳳

　　執筆之時正在河北的石家莊，今天，這裡的空氣污染指數或稱空氣質量指數是五百，比屬於嚴重污染的｢第六級污染｣指數三百還要多出兩百，對這樣的指數本來沒有什麼概念，只知道一般在港澳，超過一百已經不算空氣好，數字上到五百，反而不知道科學上要如何歸類，會是｢非常嚴重極端污染｣嗎？

　　看新聞沒有讀到進一步解釋，倒讀了不少說石家莊和北京等北方城市連月霧霾天氣如何嚴重的報導。霧霾對我來說，也幾乎是個新詞，小時候有學過，但從未用過，這次親歷其境，才明白那不會是個我們慣用的詞，雖然那該是大霧遇上空氣微粒又無法消散的現象，可是，霧霾當中，根本感覺不到有水份，那是一種不滋潤不清爽也不黏稠的狀態，張開眼時，空氣裡像是有一大塊曬乾了又被揉碎了的濃痰，氣味固然不好，更重要的是那是看得到，呼吸得到，還有一張口喉嚨也會感覺等到的污染。在那樣的環境下，在戶外帶上口罩走動十五分鐘，下水渠與藥廠和其他工廠貢獻到大氣中的味道，已經足夠人喉嚨發炎，發燒生病。怪不得在以GDP為最重要的發展價值觀的今天，河北政府的工作報告，有不少篇幅在討論改善環境，希望透過改善產業結構，減少對重工業等污染嚴重的第二產業的倚賴，多點生態平衡，少點環境污染。

　　只是，這樣的工作會否順利，有多少成效，何時可以改善當地的空氣質量，真是未知之數。這次出門前，預先知道會在會議上討論河北的環境與生態問題，看了資料做了準備。怎料原定出發的當天，飛機因為霧霾取消，翌日再因為霧霾延誤了近八小時。期間心裡一直在想，原來有些時候，當我們希望討論如何可以拯救環境的時候，我們的環境本身，已經有可能像霧霾天一樣，壞得會阻擋我們前去討論的道路，差點讓我們連聚在一起的機會也沒有。這種吊詭現象，說的是，任何發展，其實都需要預見一條可供自己後退或拐彎的道路，專業人士稱那是｢可持續發展｣，對老百姓來說，那不過是｢唔好去咁盡｣。我說的是河北，其實也是澳門。當年河北為了發展，為了GDP，用了最損耗資源最傷害環境不過GDP總量提升最快的方式去發展。今日，在澳門，也有人覺得所有寧靜的小街區都要議事亭化和景點化澳門才可以持續發展，可是，我們為何要往那個方向一直發展下去？旅遊業的可持續發展，其實跟工業一樣，｢唔好去咁盡｣，留一保回頭的路就可以了。

（賭權開放十年。之六）

文：原載2013年1月31日《澳門日報》“新園地”版“筆成氣候”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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