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面，化十便問他那個當了森林之王的昔日同伴：「你是哪一種鳥？」森林之王也是回應說：「我就是會飛的鳥啊！」化十聽得有點迷惘，因為這許多年來，他一直認為森林之王就是昔日同伴中最與眾不同的，他以為他的答案至少會跟別鳥有點不一樣，於是，他忍不住追問：「可是，你是森林之王，有很多食物啊！你有這麼多的食物，已經不用再飛了？」「不用再飛，不等於不可以再飛啊！我現在還是每天在森林裡飛翔，而且，我必須要不停的飛翔守護我的森林啊！」

　　化十想了想，森林之王忽然反問：「哪你又是哪一種鳥？」化十一聽便愣住了，他很想用一個最好的答案來形容他的狀態，可是，想了那三數分鐘，他也只能想出一個答案來：「我就是會飛的鳥啊！」「對啊！你是會飛的鳥，我也是啊！我們本來就一樣的，你剛才為什麼就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們不是一樣的！我飛得不持久，飛得不好看！」「好看不好看，見仁見智啊！而且，你能從原來的森林飛到我這邊來，就不算飛得不持久啊！你是不是起步的時候比較慢而已？」「不是，我是在途中停下來休息了好多遍，遇見了很多昔日的同伴，問了很多小鳥同一個問題，得到了很多一樣的答案，然後，載著一樣的問題繼續向前飛。」

　　說到這裡，化十忽然明白，原來這許多年，為了解開心中的疑問，為了尋找答案，他一直在飛行，一直在提問。結果，在飛行與提問的更替中，他不僅沒有如自己最早離開森林時懼怕的被餓死，連他一直自認為不濟事的飛行技術還是讓他飛了那好長好長的一段日子。為了回答當初面對前路的迷惘與戰戰兢兢，他畢竟飛了，而且曾經飛得很高，像他的同伴一樣；現在回望，也已經飛得很遠很遠了，也像他的同伴一樣。

　　如果人生需要目標我們才會有向前的動力，那目標，其實不一定是當個森林之王又或是樑上籠中的觀賞物；在迷惘時，在不知所措時，在戰戰兢兢時，以尋找答案的鍥而不捨，以追求自我的持之以恆，那樣的一種態度，本身就是目標，可以讓小鳥高飛遠飛的目標。如果小鳥不再飛，才是真正令人惋惜的事。


2004年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