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問母親：“哥哥為甚麼要走？”母親答道：“因為森林的食物有限，食物只足夠把小鳥們養大，現在哥哥長大了，所以他要自行到外面的世界找食物去。”小鳥愣一愣，又問：“那麼我長大了也要離開森林嗎？”母親溫柔地說：“唔……對呀，所以你要像哥哥一樣學會飛行的本領，對尋覓食物有很大的幫助。”

　　從此，小鳥便天天苦練飛行技巧，無時無刻心裏都想著要飛得像哥哥一樣快、一樣穩定。經過若干年的光景，小鳥已長成大鳥。不知是小鳥天性愚鈍，抑或學不得其法，他的飛行技術仍然掌握得不夠好，不但飛得不持久，而且飛起來東搖西擺的，十分難看。可是期限已到，森林再沒有可以提供給小鳥的食物，小鳥只好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半飛半走地踏向茫茫的前路。

　　小鳥的故事從此再沒有人知曉，也沒有人過問，只知道當日與他一起離開森林的同伴的消息。有的憑著高超的飛行技巧，找到了很多食物，最後建立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食物王國，開創了另一個森林；飛行技巧平平的，憑著個人堅強的意志和努力，生活勉強能維持三餐溫飽；而飛行技巧不佳，又甘於安逸的，因為既跑得不快，飛得不遠，也沒有別鳥高瞻遠矚的理想，故只好走到附近人類的家庭，當上別人的寵物，或家禽……

　　上面的文字，是一隻叫化十的小鳥在離開學校時說的心聲。那時，他所想到的只有一個問題：自己究竟是哪一種鳥？而答案總是自己一定是比不上別鳥的一隻鳥。因為飛得不持久，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停下來歇息，每次停下來，他都會看到另外一種鳥在天空中飛過。每一次，他都禁不住要問：「你是哪一種鳥？」他首先遇見了很多有意志有毅力的昔日同伴，同伴對他的問題，都回應說：「我就是會飛的鳥啊！」化十追問：「可你只有三餐溫飽啊？」「那我還是鳥啊，吃飽了，吃得半飽，我還是會飛的鳥啊！」另一次，他在一個人類的住宅窗旁歇息，看到一隻在籠中邊唱歌邊飛上飛下的鳥，凝神一看，那也是他的昔日同伴，同伴對他的問題也是回應說：「我就是會飛的鳥啊！」化十追問：「可你被困籠中啊！而且你在唱歌？」「可我還是鳥啊，我只是會唱歌愛有人餵食的鳥而已，而且，我還是會飛的啊！」終於，他在一個森林裡遇上自己的同伴，那個新的森林之王，他最羨慕的昔日同伴。

（如果小鳥不再飛．之一）
2004年6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