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奧斯卡系列七之四：最佳導演(上)
奧斯卡向來有一個傳統，就是把最佳影片獎與最佳導演獎給同一部影片，然而今年戰況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情勢很可能大變，在這場大變中或者給傳媒界更多可辯的空間，但這並不是身為影劇版的愛好者的我們所關心的。我們所關切的是，身為平民老百姓的觀眾與讀者，在這場前所未有的奧斯卡大戰「邊」，還有我們悠遊吐納的空間或方寸之地？

人類社會演化已經進入到賣水的時代，未來恐怕離賣空氣的年代也不遠了，本屆的奧斯卡是兩千年的最後一次奧斯卡，既代表著一個大時代的結束，更預示著另一個大時代的展開。電影恐怕是二十世紀人類發明的新產品中最奇特的一種，它對消費者而言完全沒有負擔(用武俠片的話來講等於是「沒有重量」)：不需自備設備、不需使用者動手、無庸使用者動腦這個產品才能使用、更沒有用完了還要丟垃圾的苦惱，消費者所要作的就只是「請坐」(花錢自不在話下)、張開你的眼睛，如果覺得這樣不滿足的話，就(自備美食)請自行打開嘴巴。

如此，說的實在些，與其說看電影是張著眼睛在作夢，還不如說觀眾透過眼睛在吸收一種「平日吃都吃不到空氣」。此絕非過份之詞，凡是有看過武俠片經驗的人，走出黑漆漆的戲院後，莫不覺得身體輕盈許多。就電影製作過程而言，導演就是製造出這種異於日常生活空氣的靈魂人物。

入圍本屆最佳導演的有五部片、四個人：「神鬼戰士」的雷利史考特、「臥虎藏龍」的李安、「永不妥協」與「天人交戰」的史蒂芬索德柏、「舞動人生」的史蒂芬達德瑞。但很可能其實只是三強(史蒂芬達德瑞只是「陪考」) 鼎立角逐的局面。

其中史蒂芬索德柏這位在89年時，就以二十六歲之年因「性、謊言錄、影帶」拿下坎城影展金棕櫚獎，在本屆一人兩片既獲提兩個導演獎又獲提兩部最佳影片。幫他說了這麼多，倒不是為了幫大家複習歷史，而是這位史兄確實是位「重量級」高手──用我們先前的話來說，他所賣(拍)的空氣(電影)很重。意思是，他的電影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現在人常說的「問題在那裡」。

看似輕鬆而帶幾分戲謔的「永不妥協」，其實真正要談的是「『法』的問題」，除此之外，電影中的其他成份(用現在人話講是「元素」)在導演的運鏡下，顯得有點稀薄──接此，我們更別忘了一個「問題」：為什麼在茱莉亞羅勃茲演過的電影中，就屬在這部電影中她那偉大的胸部特別被宣揚？我們說史蒂芬索德柏的戲謔或笑料，有著異乎常人的重量成份在其間。如此以觀，若說現代觀眾看這部電影是：躺在茱莉亞羅勃茲那重量級的胸部思想法律的問題，恐怕一點也不為過。

至於，以毒品為題材的「天人交戰」，這位仁兄要說的「問題」可多了，而且一個比一個重。從索德柏以三條線來談毒品問題，但最後反毒的主要官員不幹了、抓毒的幹員「幹」到用非法的手段意圖毀掉毒梟(乖乖，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一家人)，如此沉重的下場來交錯出結局，可見索德柏眼裡所看到的是解決「問題」之道，簡直是眼前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