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5-25 22:22:54顏士凱

2001奧斯卡論戰七之三:最佳男主角

2001年七之三:最佳男主角
本屆奧斯卡影帝多數人認為是「神鬼戰士」的羅素克洛,與「浩劫重生」的湯姆漢克兩雄之爭,不過在先前的幾個大獎,金球獎、英國金像獎等,「都」是羅素克洛擊敗湯姆漢克,使得湯姆漢克在創造三屆影帝的紀錄顯得幾乎是項「不可能的任務」。我們的「任務」不在解剖這五位入圍者(還有「鵝毛筆」的前影帝傑佛瑞羅許、「黑夜之前」的哈維爾巴登、「波拉克」的艾德哈里斯),分析究竟
誰在片中的演技若何,而在於找到觀賞今年入圍男主角一種值得令人玩味的地方。意思是,我們其實並不在「乎」最後的結果,而在「意」玩味這些(其實是那兩個)男人的樂趣。

很奇妙的是,如果我們(華人也!)把湯姆漢克與羅素克洛,「分別」當作我們透視電影的兩個不同的「鏡片」時,我們卻不時在眼前看到「臥虎藏龍」的「身影」。

當我們看湯姆漢克在「浩劫重生」裡,那種艱辛、孤寂、單調又沉重的荒島「拋空(這正是該片的英文片名)」記時,我們的內心才真正感受到作為一個人的身體,每一片肌膚扎扎實實存在的那種沉痛感。「魯賓遜漂流記」還很接近歷險記,因為他有星期五為伴,他甚至還有外敵入侵的冒險經歷,但「浩」片張開的卻是一幅一個人艱困中不斷求生的「本能」,那種非常原始的人的感覺、非常原始而無情的世界「初」感。

就在這一片原始而沉重的觸感(我們已經失去「動」感了!)與重量感中,我們(華人也!)「不由得」想起「臥虎藏龍」,深深覺得這部有史以來最賺錢的華語片,真是又動又武得「現代感」十足!

然而,卻正也是在這兩部西東方電影,反而逆向張開出原始與現代之別中,我們才「悠然地」發現羅素克洛在「神鬼戰士」中的演出是如何微妙了!吃好萊塢奶水長大的「現代」人,很難理解羅素克洛在這種「賓漢」與「萬夫莫敵」式的類型電影中,為什麼「不能」像卻爾登希斯頓與寇克道格拉斯,將英雄與落難英學演得那般英武與英氣外放地掙扎?卻竟然有點接近侯孝賢電影人物中個個所「顯現」的那種壓抑式演法?

在這種難以置疑中,我們這時懷想起「臥虎藏龍」,尤其是章子怡,不禁覺得她真是現代的、華人的、女人的卻爾登希頓與寇克道格拉斯,但卻正是在此時我們想起武俠片中,作為一名不輕易動怒與出手的高手,他那看似壓抑的肢體語言,其實都濃縮在他們那雙深沉而敏銳的眼神中,是這樣的眼神帶動了他們那看似與不會武功的人的身體之一舉一動,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垂目如常人、張眼轉超人。

如是之比量與較量,我們方了然(帶點感傷)「神」片中的羅素克洛竟然是很東方的,而「臥」片中的章子怡是現代化的囂張與跋扈的!易言之,章子怡確實是個「現代」戰士,由於她的演法與角色,賦予了「臥」片這部武俠片一種史無前例的現代感,而羅素克洛那般沉潛式的演法對比於西方式史詩電影,令觀者在頭腦/理性難以名狀中失重了,觀者的身體莫名地背反地心引力而飄動起來,在出場的人群中居然可以俠客般無礙地穿梭!

這就是羅素克洛的演技在片中「神鬼」之處──他的神鬼之處令我們竟然可以「不在」武俠片的,前所未有的壓迫性大場面中,發現作為一名真正的武林高手的身法,以及一名真正的劍客是如何因時因地的吐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