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心魔》】

1〉恐懼與孤獨

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
夜晚常常做一個相同的夢
夢裡沒有聲音沒有顏色沒有任何人
獨自狂奔在陰暗的天空下
大地始終劇烈搖愰 震動著
莫名的一瞬間
跳上夏日午後經常遊憩的那棵巨大老榕
長頸鹿 大象 獅子 老虎
花豹 斑馬和羚羊
載浮載沉地陷在黑水裡飄流
整個世界隨著滾滾洪濤
由腳下通過
迅速沖進學校大操場


2〉牛角尖或者固執

操場上
一些人正進行著賽跑
男孩跑在前頭
專注地跑著
他隱約聽見遠處有人高喊著自己名字
彷彿要自己快快回頭重新再來
男孩意識到自己跑錯了方向
意志力與體力拔河時刻他心底盤算
回到原點將失去目前所有
繼續前進同樣面對失敗
他猶豫著卻始終無法停下腳步
而終點線就在前方
他咬著牙衝去
疲憊地醒來


3〉盲目或者徬徨狀態

男孩走在路上
男孩走在無人的路上
漸漸地有人靠了過來
漸漸地有許多人靠了過來
忽然人們莫名地加快腳步
忽然人們莫名地加快腳步形成了奔跑的狀態
男孩就這麼擠在人群之間快速地移動
他們一個個沒有表情沒有交談
男孩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就這麼奔跑
他甚至不知道
他們都是一些誰


4〉渴望或者無知

一個不知是晨昏或者夜晚的時刻
男孩在廚房踩到一條金黃色的小蛇
蛇反咬了他一口
他沒有疼痛或者害怕的感覺
只是聯想起醫生護士們穿梭如流的場景
他於是走回客廳告訴了父親
父親緩緩揚起了頭沒有作聲
他又掀起腳底板想給父親瞧瞧傷口
父親仍然沒有說話


5〉距離與現實

她站的很遠
看也看不清地
彷彿隔著一面雕花玻璃
想喊她
喊她卻怎麼也喊不出聲音
他急了
想走到她的身旁
可是愈是仔細看
影象愈是朦朧
移動一步
她就離得更遠


6〉慣性與夢靨

男孩被黑衣人追殺著
長長的武士刀
不停在他身後呼嘯起落
雪亮的寒光在空氣中織成了死亡的味道
男孩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跑
卻清楚地記得那張猙獰的臉
一路逃到水邊
黑衣人兇狠地舉高了刀
情急時刻男孩脫口大喊
〝孫寰東〞
隨即熱汗直流跌出夢外


7〉迷信

他又一次夢見了廚房那條小蛇
金黃色的小蛇
同樣的位置
同樣的狀況下
小蛇咬了他腳底板
同樣沒有疼痛或者害怕的感覺
在夢裡他彷彿還能將自己抽離並且思考
農民曆上的解夢說明
遭蛇咬預兆交財運
夢醒後
他若無其事地再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