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安德烈 兩代共讀的36封家書》-龍應台 安德烈
(97.05.13)讀了龍應台和她兒子安德烈合著的《親愛的安德烈 兩代共讀的36封家書》
如同她的序,深深的吸引我,我們這一代五年級生
感情是複雜的,責任是沈重
面對下一代有著學習做父母的責任,又背負著上一代的養育
如同序所言,「很多的情緒只能凍結在經年累月的沈默裡」。
對我們做父母無求的付出,「去面對前頭的冰霜路。誰需要記得柴火呢?柴火本身,又何嘗在乎你們怎麼記得它呢?」一語貫之~
(圖片出處博客來網路書局)
以下是重點整理,書中摘錄:
*做兒女的,往往自己已是三、四十歲的人了,跟父母無法溝通,雖然心中有愛,但是愛,凍結在經年累月的沈默裡,好像藏著一個疼痛的傷口,沒有紗布可綁。--序
*那「愚昧無知」的漁村,確實沒有給我知識,但是給了我一種能力,悲憫同情的能力,使得我在日後面對權力的傲慢、欲望的囂張和種種時代的虛假時,仍舊得以穿透,看見文明的核心關懷所在。--第一封信,18歲那一年
*德語有個說法:如果你年輕卻不激進,那麼你是個沒心的人,如果你老了卻不保守,那麼你是個沒腦的人。--第四封信,年輕卻不輕狂
*那推推擠擠同唱同樂的群體情感,那無憂無慮無猜的同儕深情,在人的一生也只有少年期有。離開這段純潔而明亮的階段,路其實可能愈走愈孤獨。你將被家庭羈絆,被責任捆綁,被自己的野心套牢,被人生的複雜和予盾壓抑。你往叢林深處走去,愈走愈深,不復再有陽光似的夥伴。到了熟透的年齡,即使在群眾的懷抱中,你都是可能覺得寂寞無比。
*上一百堂美學的課,不如讓孩子自己在大自然裡行一天,教一百鐘點的建築設計,不如讓學生去觸摸幾個古老的城市,讓一百次文學寫作的技巧,不如讓寫作者在市場裡頭弄髒自己的褲腳。玩,可以說是天地之間學問的根本。--第五封信,對玫瑰花的反抗
*恐怕每一代的年輕人都比他們的父母想像的要複雜,要深刻得多。我不會「判」你,安德烈,我在學習「問」你,「瞭」你,成年人鎖在自己的慣性思維裡,又掌握訂定遊戲規則的權力,所以他太容易自以為是了。「問」和「瞭」都需要全新的學習,你也要對MM有點耐心。鼓勵我吧。--第七封信,有沒有時間革命?
*我們自己心裡的痛苦不會因為這個世界有更大或者更「值得」的痛苦而變得微不足道,它對別人也許微不足道,對我們自己,每一次痛苦都是絕對的,真實的,很重大,很痛。--第11,陽光照亮你的路
*我實在以你有正義感和是非判斷力為榮耀,但是我也願你看清理想主義的本質—它是珍貴的,可也是脆弱的,容易腐蝕腐敗的,很多人的正義感,同情心,改革熱情或革命衝動往往來自一種浪漫情懷,但是浪漫情懷從來就不是冷酷現實的對手,往往只是蒙上了一層輕霧的,假的美麗和朦朧。我自然希望你的理想主義比浪漫情懷深刻些。
*母親想念成長的孩子,總是單向的,充滿青春活力的孩子奔向他人生的願景,眼睛熱切望著前方,母親只能在後頭張望他愈來愈小的背影,揣摩,那地平線有多遠,有多長,怎麼一下子,就看不見了。--第13,向左走,向右走
*音樂的「文本」,也是一個活的東西,在不同的時空和歷史情境裡,它可以像一條變色龍,我覺得一必太認真,我的「秘密的、私己的美學經驗」是什麼?親愛的,大概就是去找出椴樹(眷戀紅塵,入世的)和菩提樹(追求超越,出世的)的差別吧。--第15菩提本非樹
*才從義大利回來,和三個朋友在露佳濃湖畔泡了幾天,我們逃離德國的陰暗,奔向南方的陽光。你很熟悉的那個小屋,屋前是瑞士,屋後是義大利,我們很懶,哪裡都不去,就在陽台上對著湖水喝酒聊天、聽音樂。我們到義大利那邊的小村子去買菜,然後回來自己煮飯,月亮懶懶地從湖裡浮起來,腫腫的;音樂從廚房裡飄過來,我稱這「好時光」很多人喜歡去熱鬧的酒館或者跳舞,但是我最喜歡的是跟朋友在一起,不管是一個安靜的小酒館,或者只是一個無聊的陽台,從談話裡一點一點認識你的朋友的思想和心靈,或者言不及義大笑一一通,是我覺得最自在的時候。第19,問題意識
*我說「文化」,不是指戲劇、舞蹈、音樂演出、藝術展覽等等。我指的是,一種生活態度,一種生活情趣,用歐洲做例子來說吧,我享受的事情,譬如說,在徒步區的街頭咖啡座和好朋友坐下來,喝一杯義大利咖啡,在一個暖暖的秋天午後,感覺風輕輕吹過房子與房子之間的窄巷,美好的並非只是那個地點,而是籠罩那個地點的整個情調和氛圍,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文化的沈澱。--第20,在一個沒有咖啡館的城市裡
*文化來自逗留--「逗」,才有思想的剌激,靈感的挑逗,能量的爆發;「留」有沈澱、累積、醞釀、培養。
*思想需要經驗的累積,靈感需要孤獨的沈澱,最細緻的體驗,需要最寧靜透澈的觀照,累積、沈澱、寧靜觀照。哪一樣可以在忙碌中產生呢?閒暇,逗留,安德烈,確實是創造力的有機土壤,不可或缺。--第21,沒有逗留哪來文化?
*那麼你為什麼不試試看進入我的現代,我的網路,我的世界呢?你為什麼不花點時間,好好思考「打扮」這件事,買點貴的、好的衣服來穿?你為什麼不偶爾去個你從來不會去酒吧,去聽聽你從來沒聽過的音樂?難道你已經老到不能再接受新的東西?還是說,你已經定型,而更糟的是你,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經定型得不能動彈?-第25裝馬鈴薯的麻布袋
*你會說,可是這些和「貧窮」沒有什麼關係。是的,這種美學的單調和品味的統一,和貧窮的關係少,和威權政治的關係大。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當威權政治和貧窮一起灑下天羅地網地把你罩住的時候,品味,很難有空間。
*請問品味是什麼?它不就是細緻的分辨,性格的突出,以及獨立個體的呈現嗎?每一件,都正好是貧窮所吝嗇給你的,也是威權政治所剶奪於你的。
在過去給你的信裡提到,貧窮使得我缺少對於物質的敏感和賞玩能力,但是卻加深了我對於弱者的理解和同情。威權統治也許減低了我的個人創造力,但是卻磨細了我對權力本質的認識而使我對於自由的信仰更加堅定,可能也使我更加勇敢,因為我知道失去自由意味著什麼。第26,孩子你喝哪瓶奶?
*我怕你變成畫長頸鹿的提摩,不是因為他沒錢沒名,而是因為他找不到意義。我也要求你讀書用功,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就,而不是被迫謀生。
如果我們不是在跟別人比,心靈的安適是跟自己比。我們最終極的負責對象,安德烈,千山萬水走到最後,還是「自己」二字。-第28,給河馬刷牙
*怎麼被你,和飛力曾,記得?
安德烈,想像一場冰雪中的登高跋涉,你和飛力曾到一個小木屋裡,屋裡突然升起熊熊柴火,照亮了整個室內,溫暖了你們的胸膛。第二天,你們天亮時繼續上路,充滿了勇氣和力量。柴火其實已經滅了,你們帶著走,永不抹滅的,是心中的熱度和光,去面對前頭的冰霜路。誰需要記得柴火呢?柴火本身,又何嘗在乎你們怎麼記得它呢?
可是我知道你們會記得,就如同我記得我逝去的父親。
*反問三,人裡最讓你懊惱,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哪一件事,或者決定,你但願能重頭來起?
安德烈,你我常玩象棋,你知道嗎,象棋裡頭我覺得最「奧妙」的遊戲規則,就是「卒」。卒子一過河,就沒有回頭的路。人生中一個決定牽動另一個決定,一個偶然注定另一個偶然,因此偶然從來不是偶然,一條路勢必走向下一條路,回不了頭。我發現人生中所有決定,其實都是過了河的「卒」。第33,人生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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