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可能我真有點老不中用的，關於你的事情，講了這麽多，也沒有理出一個頭緒來。我多是信馬遊疆地想到什麽就添上什麽，時間地點任務都顧不上整理，不過這也挺好。本來我和你之間就一直不清不楚的。“比什麽解析方程都複雜”，我信裏說，“是介於朋友和情人之間的關係。”你很直接地補充說明了，我的臉不冷不熱地笑了一下。
我也只好接受你的提法。直到不久以前，我在電話裏毫不留情地揪出你的心裏話時，我始終也沒敢問，你所說的“朋友和情人之間”到底表達了什麽樣的意思。
不過其實沒有必要問了，我得考慮到另一個人的感受，這個人現在對我無比重要，而我與你之間，除了濃濃的朋友之情，不再有其他，但是這種複雜的關係，影響也太大了一點。
那個心眼沒屁眼大的張楚，真不叫男人！我已經連罵他三次了，其實在心裏又何止千萬次？
就算我對他有成見，又怎麽著？我就該對這種人有成見，我知道我和他曾經還挺客氣，不過已經反目，或許現在在他心裏也正罵著我祖宗十八代的。
我承認男人很容易吃醋，尤其在得到你這樣的女朋友以後，誰都想僅僅抓住你不放，生怕一放，你就被搶走了。可抓到這種程度，我也怎麽也想不到了。
你開始埋怨，他幾乎剝奪了你的一起自由。你的文章，你的網路，你的電話。突然間，你從我的世界裏幾乎消失，可是我還欣然陶醉於有這樣一個紅顔知己。“半個女朋友”的幸福中，全然不去顧及你那位“正牌男友”。
你的理想，應該有相當一部分叫我知道了，我碩果了，你們不停地爭吵，幾度完全結束。
“爲什麽不堅持離開他？”我走在你身後，你剛才給我聽的那些話語，一直讓我怒火中燒。
在我已經不干涉你的生活之後，依舊成爲張楚的攻擊物件。
“遲早的事了。”你繼續不緊不慢地走著。
據我所知，你從和他爭吵，一直到他後來離開你，持續了你們戀愛期的四份之三，值不值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違背了你和我的約定，你不該如此不開心。
“他甚至求我別離開他。”你在電話那頭說，我知道，你心軟了。
我依舊不知道你會和他超級幾次，分手幾次，似乎挺多？
“他求我。”你又強調了一遍，“我已經離不開他了，在今年春節前或許不會這樣，但是過了這個春節，我發現我完全愛上他了。”你好象在爲自己辯解。
“哦？”我說，然後，我幾乎有半年的時間，消失在你的世界裏。
你是後來才告訴我，你和他已經“煮過飯”的。有幾次我半開玩笑地在說，你一直沒有承認，我顧不上去研究你的心態，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把那個看得那麽重，沒有人會料到，又過了些日子，他放棄了你，你崩潰了。
“她說要帶我去修復那個傷口，徹底忘記他！”你在電話那頭，用一種我形容不來的口氣說，“可我不要，傷口修復好了，傷疤卻永遠在。”
“你很固執，只是固執的方向錯了，你應該固執的追求目標，而不是固執地追求懷念過去。”我說。
你沈默，然後說：“我想逃避這一切。”
“你以爲你逃離這裏，就能好受起來？傻子一個！癥結在你心裏，你能逃到哪去？”我有些不以爲然，關於逃避的話題，我們討論了三年，你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又列舉了一系列抑鬱症的臨床表現，和你吻合得很好。可我明白，不是我比你堅強，所以可以當你的心理醫生，是因爲你比我脆弱，不堪一擊。
“你先別歎氣，沒用的。”我有點可憐你，不管你需不需要。
我們說了挺多，而且關鍵沒了顧慮，說的多是真心話。
我依稀記得幾個片段，有你有我，只是亂，我整理了一下思緒。
之前說了許多，按照時間排列，就是這幾個關鍵字：小學，肖毅，海邊餐廳和島嶼，寫信，送考卷，拍拖，分手，曖昧，高考，張楚，爭吵，分手，電話裏的一通教訓……
這樣寫下來，我便深刻多了，就是不知道還遺忘了什麽。對，還有籃球，自始至終存在與我的生活中，這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無論喜怒哀樂，我都要謝謝你，在這七年裏，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不知要沈悶多少。
要寫你，很難，現在筆下的這些東西，我花了三天三夜去回憶，有咀嚼了幾遍，姑且算是一次大盤點，要盤點自己的人生是需要莫大勇氣的。哪怕僅僅是這十年，除了我一再提及的“意亂情迷”以外，我找不到一個更適當的詞語來串起來這些零散的片段。
真的是意亂情迷的整整半輩子，見鬼了！我怎麽就在你手裏認栽了十年呢？
我只想起來這麽多，剩餘的等以後再找機會補上吧。臨到結束的時候，我猛然意識到，在這十年的苦涯裏，我竟然連你的手都沒有碰過一次，喝醉後的不算。
真是見鬼了！